我重重拜下去,头磕在冰冷透骨的雪地里,手脚也被冻的生疼。 薛夫人望着门外纷飞的大雪,眼底心疼地沁出泪来: “这孩子自小是个懂事的,这回是吃错了什么药?” 薛太公也恨铁不成钢: “那谢肇少年成名,又一表人才,有什么不好?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到了她这就不一样?” 屋内烛火昏黄,屋外跪了半个时辰的我逐渐有些体力不支。 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薛太公终是不忍,从主位上霍然站起: “不嫁!我们不嫁了!” ...... “姑娘醒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新月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重生了。 两个月前,我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自此性情大变。 那是怎样的一场噩梦。 血光蔽日,尸横遍野。城墙之下,数不尽的将士杀红了眼。 城墙之上,大臣们哗啦啦跪了一地,誓死觐言: “妖后薛氏祸国,以一己之力灭了北燕,陛下万不能重蹈覆辙。臣恳请陛下处死妖后,为我大军祭旗!” 谢肇立于高台之上,冷冷看着这一切,始终未发一言。 自少年起的情谊,又历经失而复得的人,他不忍,也不愿。 可百官在前,底下是战士浴血的厮杀,他犹豫了。 “染染,是我无用,护不住你。” 他的声音极淡,一如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一柄匕首被掷在我面前:“若有下一世,你还是我的皇后。” 我笑了,皇后吗?可我不愿啊谢肇。 识人不清,这是我应得的结局。只是对北燕的那位,终究是我亏欠良多。 ...... “姑娘,谢家公子到了。” 玉制的梳篦滑落在地,犹如油锅里溅入的水砰地炸开。 “晚辈代家父家母向叔父叔母问安。” 我到时,谢肇已长身玉立在堂内,举止间尽显君子风度。 见我来了,少年的眼底闪过一抹亮色:“染染!” 他三两步走近,拉着我仔细打量了,才暗松了口气,却还是皱眉道: “叔父说你病了,怎么不在屋里休息?” 我看了眼父亲,见他目光躲闪,心下便了然,转头向谢肇: “我有话同你说。” 闻言,他虽诧异何事,却还是十分有礼地向屋内行了退礼,急急跟上了我: “我既来了,定是会去瞧你的。染染何苦这般急?” 我的步子顿住,回头睨他。 是了,在谢肇眼里,我永远都是一副上赶着的样子。 被我的眼神唬住,谢肇也意识到自己话里不妥: “染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叔父叔母打算年底定下你的婚事,我这不也是着急?不然今天也不会贸然过来。”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 “谢肇,我不会嫁你的。” 笑容在面上凝固一瞬,却又很快释然: “染染不要开这种玩笑,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不嫁我,那嫁给谁?” “谢小公子!” 长廊尽头,身着华服的公子探头瞧过来,见是谢肇,神色染上几分惊喜。 “染染,我先过去,你别不高兴了,下次我来给你带赵嬷嬷的糖糕。” 谢肇没等我开口,转身跟那人上去寒暄,消失在了长廊。 罢了,他心不在此,时间还长,总有机会跟他说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