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际,他却用我餐厅的股份去做慈善,只为给他心爱的学徒苏柔铺路。 他轻声对我说:“安然,我的成就里没有你。下辈子,别再挡着我和柔柔的路。” 我带着怨恨死去,再睁眼,竟回到十年前的国际厨神大赛。 这一次,为了救下那个即将被奸人所害的盲人评委,我亲手打翻了自己足以封神的作品,身败名裂。 当我决然离婚,成为那位盲人评委的私人主厨时,江川却红着眼砸开我的家门,嘶吼着: “安然,我的食谱只有你一个作者,我的妻子也只有你一个!” ...... 一阵滚烫的油点溅在我的手背上,灼烧的刺痛感让我猛地惊醒! 我霍然睁眼,眼前不再是冰冷的病房,而是灯火通明,同时弥漫着食物香气的比赛后厨。 身上穿着的,是绣着我名字的白色厨师服。 周围是紧张忙碌的选手和此起彼伏的锅铲碰撞声。 墙上的电子时钟,显示着倒计时:00:10:00。 我重生了。 回到了十年前,那场奠定江川“厨神”地位的“金厨神”国际烹饪大赛总决赛现场。 上一世,就是在这场比赛中,我按照江川的指示,故意做了一道表面完美,实则会输给他的“踏脚石”菜品,亲手将他送上了冠军的宝座。 而这一世。 我看着面前顶级的食材,看着不远处江川志在必得的侧脸,笑了。 他不知道,这场比赛的评委席上,坐着一个不能吃坚果的男人。 上一世,江川为了确保自己万无一失,特意收买了另一位选手。 让他做一道含有隐形坚果酱的菜品,企图让那位评委在试菜时当场过敏,制造混乱,从而让自己的胜利更加稳固。 而我,就是那个帮他完善了整个计划的,愚蠢的同谋。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他得逞。 我放弃了原计划中那道复杂的分子料理,转而开始处理手边的鱼子酱和顶级蓝鳍金枪鱼。 我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只剩下残影。 周围的选手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因为离比赛结束,只剩下不到八分钟。 江-川也注意到了我的异常,他隔着操作台,用口型无声地警告我:你在干什么? 我没有理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我的创作中。 这道菜,名为《深海遗梦》,是我上一世在病床上,构思了无数个日夜,却再也无力完成的绝唱。 它代表了我对烹饪最纯粹的热爱,和最极致的追求。 当比赛结束的钟声敲响时,我正好完成了最后的摆盘。 晶莹剔透的鱼子酱,如同黑色的珍珠,点缀在粉红色的金枪鱼刺身上,下面是用墨鱼汁染成黑色的米饭,周围环绕着一圈淡蓝色的,用蝶豆花调制的冷汤。 整道菜,宛如一幅静谧而深邃的深海画卷。 就在主持人宣布选手上菜时,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个被江川收买的选手。 他端着一盘精致的法式鹅肝,正准备走向评委席。 我知道,那鹅肝的酱汁里,藏着致命的杏仁粉。 就是现在! 我端起我的《深海遗梦》,迈步向前。 在与那位选手擦肩而过的瞬间,我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哗啦——!” 两盘精心制作的菜品,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我的《深海遗梦》,和他的“夺命鹅肝”,碎成了一片狼藉。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震惊、惋惜、鄙夷的目光看着我。 我成了这场顶级赛事上,最大的笑话。 江川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他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安然,你疯了?!” 我迎上他愤怒的目光,平静地甩开他的手。 “我是疯了。” 疯了十年,现在,终于醒了。 我抬起头,看向评委席。 那个男人,正坐在主位上。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戴着一副墨镜,嘴角紧抿,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他身边的人,却是一脸后怕。 我知道,我救了他。 也救了我自己。 我被取消了比赛资格,并且被“金厨神”大赛组委会终身禁赛。 这个污点,将伴随我的整个职业生涯。 江川最终还是拿了冠军,只是赢得并不光彩。 回到酒店,他终于撕下了伪善的面具,一把将我推到墙上。 猩红着眼睛,对我低吼:“安然!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毁了什么!你毁了我们的一切!”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手腕生疼。 我冷笑一声:“我们?江川,从你偷走我第一份食谱开始,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你了。”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我用力挣开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甩在他脸上,“签字吧。” 他看着“离婚协议”四个大字,瞳孔猛地一缩。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离婚?安然,你别忘了,你现在身败名裂,一无所有。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拉开房门,准备离开。 “站住!”他从身后叫住我。 “你想离婚可以。但是,你必须把我们餐厅所有菜品的配方,都交出来!” “那些菜,本来就是我研发的。” 他理直气壮地说:“但它们现在,属于餐厅,属于我!” “安然,做人别太贪心。你跟我十年,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现在想拍拍屁股走人,把我的心血都带走?门都没有!” 我看着他无耻的嘴脸,只觉得一阵反胃。 “江川,你会后悔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我没有回我们那个所谓的“家”,而是去了我父母家。 我以为,他们会是我最后的港湾。 但我错了。 我妈一看到我,就拉长了脸:“你怎么回来了?跟江川吵架了?” 我爸更是直接,把报纸往桌上一摔,怒道:“安然!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在国际大赛上出这么大的丑!你把我们叶家的脸都丢尽了!” 我看着他们嫌弃的嘴脸,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上一世,他们就是这样。 永远只看得到江川的光环,却看不到我在他身后,付出了多少。 他们享受着江川带给他们的荣耀和财富,心安理得地把我当成换取这一切的工具。 “爸,妈,我要和江川离婚。”我平静地宣布。 我妈跳了起来:“什么?离婚?安然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江川现在可是米其林大厨,是名人!你跟他离了婚,你能找到比他更好的吗?” 我爸也附和道:“就是,男人在外面有点小脾气,很正常。你作为妻子,就应该多担待,多包容。而不是动不动就闹离婚!” “他外面有人了。”我淡淡地说。 我妈不以为然地说:“有人了又怎么样?哪个成功的男人外面没几个红颜知己?只要他心里有这个家,按时拿钱回来,不就行了?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看着我所谓的亲生父母,只觉得无比的悲哀和可笑。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的尊严,我的感情,甚至我的生命,都比不上江川带来的那些虚名和利益。 “我意已决。”我不想再跟他们废话,转身就走。 我爸在我身后怒吼:“你敢走!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家门,就永远别再回来!我叶国强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 但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这个家,不要也罢。 我拉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在深夜的街头。 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为我而亮。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露宿街头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我身边缓缓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冷峻而熟悉的侧脸。 “上车。” 是那个盲人评委。 我坐上了那个男人的车。 车里很安静,只有淡淡的檀木香,和他平稳的呼吸声。 “我叫霍荆深。”他率先打破了沉默。 “安然。” “安小姐。”他顿了顿,继续说,“今天在赛场上,谢谢你。” 我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他戴着墨镜,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正落在我身上。 “我没听懂霍先生的意思。”我装傻道。 他轻笑一声,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 他说:“那个叫马克的选手,他的菜里,有杏仁。而我,对杏仁严重过敏。”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竟然知道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靠近我,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们素不相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耳边,让我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我......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因为一场比赛,而丢了性命。”我胡乱地找了个借口。 他似乎并不相信:“是吗?我倒觉得,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他的话,让我瞬间红了脸。 “霍先生,您想多了。” “或许吧。”他没有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安小姐现在,应该无家可归吧?” 我沉默了。 他说:“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暂时住在我那里。就当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我本来想拒绝。 但一想到我爸妈那副嘴脸,和江川的无耻,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好。” 霍荆深的家,在市中心最顶级的富人区。 是一套面积超过五百平的顶层复式公寓。 装修风格是极简的黑白灰,冷硬,空旷,像他的人一样,不带一丝烟火气。 “你的房间在二楼左手边第一间。” 他把我带到门口,说:“里面有独立的卫浴和衣帽间。需要什么,随时可以跟管家说。” “谢谢。” “安小姐。”在我准备进门时,他又叫住了我。 “嗯?” 他说:“你那道《深海遗梦》,虽然我没能尝到,但它的味道,我想象过很多次。” “那是一种,孤独到极致,却又渴望着光明的味道。”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是第一个,只凭想象,就能读懂我菜品灵魂的人。 就连江川,那个睡在我身边十年的人,也从未做到过。 “如果你愿意......”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可以......做给我吃吗?” 我看着他,鬼使神差地,又一次点了点头。 “好。” 从那天起,我成了霍荆深的私人主厨。 我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每天为他准备三餐。 他很挑剔,对食材的要求,近乎苛刻。 但他从不干涉我的创作。 他给了我一个巨大的,设备齐全的厨房,和一个没有上限的采购预算。 在这里,我可以尽情地挥洒我的才华,做任何我想做的菜。 而他,永远是那个最忠实,也最懂我的食客。 他虽然看不见,但他的味蕾,却比任何人都要敏锐。 他能准确地分辨出我用的每一种香料,能品尝出我每一次火候的细微变化,能感受到我倾注在菜品里的,每一分情绪。 今天的汤,咸了一点。他会皱着眉说:“心情不好?” 这道甜品,太甜了。他会放下勺子说:“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这块牛排,煎得刚刚好。他会露出满足的微笑说:“是在......想我吗?” 和霍荆深相处的日子,平静而美好。 我几乎快要忘了,那个叫江川的男人。 直到有一天,他带着我的父母,找上了门。 那天,我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餐。 管家突然一脸为难地走进来,对我说:“安小姐,外面有几位自称是您家人的人,非要见您。” 我擦手的动作一顿,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走到客厅,果然看到了三张我最不想看到的脸。 江川,还有我的父母。 江川瘦了一些,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看上去有些憔悴。 他一看到我,眼睛就亮了,快步走上前来,想拉我的手。 “安然,你总算肯见我了。跟我回家吧,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卑微的讨好。 我厌恶地躲开他的手,冷冷地说:“谁让你来的?” “我......” “是我们让他来的!”我妈抢着说。 她上下打量着这间豪宅,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安然,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还是跟一个男人住在一起!你让江川的脸往哪儿搁?” 我爸也板着脸,教训道:“安然,赶紧跟我们回去!给江川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只觉得荒唐可笑。 “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我指着门口,下了逐客令:“现在,请你们离开。” 我妈气得跳脚:“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是你爸妈!我们还能害了你不成?” “安然。”江川走上前来,从怀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在我面前单膝跪下。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硕大的钻戒。 他深情款款地看着我:“安然,我知道错了。以前是我不好,是我忽略了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 周围的佣人,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我却只觉得恶心。 如果我没有重生,如果我没有遇到霍荆深。 我可能,真的会因为他这番作秀,而再次心软。 但现在,不会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江川,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卡点一 他的脸色,瞬间僵住。 “我......我没签字。”他有些慌乱地说。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到他面前。 “但法院的判决,已经下来了。” “从法律上讲,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张照片,是法院的离婚判决书。 是我委托霍荆深的律师,去办的。 他看着那张判决书,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瘫坐在地上。 他喃喃自语:“不......不可能......” “安然,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怎么对你了?我只是,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你!” “够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