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最后那记重拳精准砸在顾越弋脖颈。 他竟放弃格挡,直挺挺仰倒下去。 顾越弋输了。 作为赌注的宋梨桑被粗暴推搡着押上台。 男人唇角的血蜿蜒淌下,嘴角却勾着一抹得逞的冰凉弧度。 他屈膝蹲下,一份摁着鲜红手印的合同晃到她眼前。 “梨桑,新主人比我知冷知热。” 他舔掉唇边血迹,声音平静得像淬了冰。 “夕夕要住回庄园。你杵在那儿,她瞧见就烦。” 宋梨桑瞳孔涣散,死盯着那纸契约,牙齿咯咯打颤,一个字也吐不出。 她曾笃信拳台上那个睚眦必报、胜负欲浸入骨血的顾越弋,绝不会主动认输。 可此刻才惊觉,为了苏夏夕归国,他甘愿输掉金腰带,更不惜将她当作筹码。 半小时前,他笑意温存,哄她盛装打扮,说要为她戴上婚戒。 她心头滚烫,毫不犹豫签下名字,以为是苦熬五年的终章。 未曾想,那是亲手把自己钉入深渊的卖身契。 “顾越弋......”她蜷缩着,声音碎成齑粉。 “你敢送......这辈子......永不相见!” 顾越弋嘴角噙着寒芒,指尖却温柔拂过她散乱发丝,眼神冻得人发颤。 “我的整颗心,早被夕夕塞满,一丝缝儿不留,没你位置!” 酸涩猛地呛入鼻腔。 宋梨桑忽然觉得眼前这张脸陌生得骇人。 他曾将情话与誓言在她耳边反反复复低喃千百遍,许诺只要她乖顺,就能永远留在他身畔。 如今,只为苏夏夕一个笑靥,他弃了唾手可得的荣誉金腰带,亲手将她推入旁人怀抱。 眼看着猥琐对手逼近,宋梨桑浑身抖如筛糠。 “顾越弋......求你......别让他们碰我......” 滚烫的恐惧砸在他手背,他却嫌恶地狠狠擦掉。 顾越弋捏起她下颌,逼她直视自己毫无温度的眼,“宋梨桑,你凭哪点跟我谈条件?” 寒意瞬间将宋梨桑吞噬。 五年孤注一掷的沉沦,终究捂不热这块寒铁。 五年前毕业欢庆,她头一遭踏入这地下拳场。 满场尽是健硕拳手,唯有顾越弋身形精瘦,格格不入。 他被重拳击倒的刹那,宋梨桑的心跟着揪紧。 然而倒地的顾越弋眼中凶光暴戾,周身炸开的狠辣气场令人心悸。 只那一眼,她便万劫不复。 单亲泥沼里挣扎出来的孤寂灵魂,竟在这个满身伤痕的男人身上,虚妄地找到了锚点。 重逢街头,他执一枝廉价红玫瑰示好,她懵懂点头。 同居之初,他一穷二白。 她陪他辗转地下拳场,耗尽微薄积蓄支撑他的冠军妄想。 闺蜜厉声劝她回头,穷小子哪有什么未来。 他却将第一枚染血的铜牌挂上她颈间,指骨捏得作响,誓言要用这双拳头为她砸开安稳余生。 宋梨桑彻底沉沦,笃信未来可期。 生活仿佛也眷顾了她。 顾越弋为“他们的未来”疯魔般拼杀。 一次次浴血夺冠,他将她拉上擂台,沐浴廉价的彩色纸带雨。 他把血汗换来的奖金和家中钥匙悉数塞进她手心。 虽无名分,她竟恍惚成了这栋冰冷别墅的女主人。 本以为是通往“顾太太”的序曲。 直到“苏夏夕”这名字出现,一切骤变,天翻地覆。 那场最高荣誉的庆功夜,顾越弋酩酊大醉。 宋梨桑耗尽力气拖他回家,却被他捧着脸颊,醉眼迷离地喊出另一个名字。 “夕夕......我找了个蠢女人当幌子......堵他们的嘴......回来,好不好?” “这些年拼死打拳......就是想给你挣份体面富贵......” “他们说瑞士能结婚......夕夕......嫁给我......” ...... 粗粝的麻布狠狠捂住宋梨桑口鼻的瞬间,顾越弋对苏夏夕的痴狂呓语仍在脑中炸裂。 曾以为坚不可摧的怀抱,亲手将她推入地狱。 此刻唯有自救,尚存生路。 被押往“新主”套房的途中,她冒险滚入路旁荆棘丛。 五年痴心妄想,换回一纸卖身契。 宋梨桑泪已流干,将那份契约撕得粉碎,扬手抛入漆黑奔涌的江流。 连带着对顾越弋那份摇尾乞怜的卑微爱恋,一同葬入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