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黑道大佬姜宴宣布金盆洗手那天,道上的人都觉得他疯了。 只是为了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他就放弃拼死攀上的顶峰。 那身常年沾血的黑西装被他压在箱底,换成了充满烟火气的围裙。 我以为这是姜宴独一无二的偏爱。 直到有一天,他养在外面的姐妹俩把我蓬头垢面哄孩子的丑照发上网。 我才知道他为了她们的面子,重回黑道。 所有人都清楚,除了我。 我愤怒间找他质问,姜宴却皱着眉斥责,怪我不该踩脏姐妹俩的裙摆。 “道上的兄弟送我几个女人玩玩,又不会威胁你的地位,你计较什么?” “而且我为你放弃了多少生意,要不是我,你连户口都没有,还妄想什么一心一意?” 儿子哭出声,我也愣在原地,如坠冰窟。 当天晚上,我轻轻唤出系统: “拯救姜宴的任务失败,我该带着孩子离开了。” 1 “你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要脱离很容易。” “但孩子是姜宴的血脉,你想带走,除非他同意和你离婚。” 我翻身看着小序和姜宴有八分像的小脸,点了点头。 “好,那就离婚。” 第二天一早,我带小序去医院输液。 昨天他可能是被我们吵架吓到,半夜突然发烧。 出卧室时却看到苏汐苏柠两姐妹坐在沙发上,不屑地扔来两条蕾丝花边裙。 裙摆上的黑色鞋印,是昨天她们哭诉我故意踩脏的铁证。 “简姐姐睡得可真好,睡到七点钟才舍得起。” “不像我们,为了姜哥送的裙子,六点就来等你了。” 苏汐喜欢阴阳怪气,妹妹苏柠却横冲直撞: “今晚姜哥要带我们参加晚宴,点名让我们穿这条裙子,你还不赶紧去洗干净?” “洗的时候注意点,必须用手洗,水温十度,要是洗坏了......姜哥发火我们可救不了你。” 我没理会她们。 小序搁在我肩膀上的额头发烫,我必须尽快带他去医院。 “哎,谁让你走的!” 见我抬腿就走,苏柠尖声跑过来。 余光我看到身影连忙躲过去,却听房门打开,她恰好撞进姜宴的怀里。 “怎么回事。” 姜宴向来不怒自威,过去除了我,谁能不能让他笑。 可当他看清怀里的苏柠,凌厉的神色蓦地软下来,手臂收紧,当着我的面咬了咬她的耳垂。 “大清早的,闹什么?” 分明是苛责,出口却是缱绻。 苏柠软了身子,指着我:“姜哥,昨晚在床上你明明答应我们姐妹,让简姐姐给我们洗裙子的。” “今天我们来了,她却不肯洗。” 姜宴冷眼看过来:“简单,去把裙子洗了。” 他的语气好像在吩咐一个下人。 可在昨天我撞破他的秘密之前,他除了很少回家,很少碰我,说话语气都和以前一样宠溺。 我以为他只是金盆洗手后的工作繁忙,他对我的爱意没有变。 原来那不过是他最擅长的伪装。 我竟然忘了,姜宴在攀上顶峰的那些年里,最先学会的就是阳奉阴违。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也成了他虚与委蛇的对象。 见我没说话,他眼皮微跳:“别让我说第二遍。” 他话音刚落,小弟小心翼翼探出头: “老大,嫂子和小嫂子要我买的早餐都买来了......” 客厅的气氛诡异而寂静。 他喊的是苏汐和苏柠。 但姜宴好像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反而看着满桌的十几种早餐,有些无奈地刮了刮苏柠的鼻尖。 “这么多,吃得下?” 苏汐拉着他们坐下,夹起一个小笼包塞进他嘴里:“昨晚你让我们累了一整夜,早晨不多吃点,怎么陪你参加晚宴?” 姜宴宠溺地笑起来,享受姐妹俩的服侍时,还不忘帮苏汐擦了擦嘴角。 他们动作自然熟稔,就像是过去的每一天,都在发生同样的事。 唯有我被蒙在鼓里,三年如一日的独自带孩子。 有时候忙到连着两天来不及吃饭,还要心疼他长达几个月的出差。 现在看来,那几个月他恐怕都在别的女人床上,让别人“劳累”。 心里涌出恶心感,我强忍着没吐出来,转身要走。 姜宴却冷声开口:“你顶着这幅鬼样子要去哪儿?” 我脚步不停:“小序生病了,我带他去医院输液。” “不行!” 杯子在我脚边碎裂,碎片划在我脚踝的时候我抖了抖,把小序吵醒了。 “我昨天就警告过你,最近有仇家要对付我,你们绝对不能露面。” 我忍着脚踝的刺痛,回过头:“我会很小心,小序他必须......” 姜宴高大的身子站起来,一个抬眉,房门被关上。 “小病不需要去医院,回房间睡一觉就好。” “男孩子不能这么矫情。” 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只是手指擦破皮他都要紧张兮兮送我去医院。 现在儿子发烧,反倒成了矫情。 “但是......” “简单!” 又一个杯子扔过来,杯壁上印着的合影瞬间稀碎。 姜宴眼里的怒火从昨天烧到现在: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回房间!” 2 姜宴叫来帮派里的医生,在卧室给小序输液。 我连着问了很多遍药里有没有头孢,小序对头孢过敏。 “兄弟们发烧都用这个药,死不了人。” 医生上下打量我一番,满脸不屑: “还真是和小嫂子拍的照片一样,普普通通又不打扮,也不知道老大怎么就瞎了眼,为你金盆洗手。” 自从事情撞破,姜宴的手下也都不演了。 我抿了抿唇,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只好去问姜宴。 出去的时候,苏汐正皱着眉:“姜哥,这房子里该不会有病毒吧?” 姜宴挑起她的下巴:“怕了?” 苏汐委屈的点点头,他就抬手让小弟去做全屋消毒。 手机响起,他随手点开免提,一个男人说: “老大,有个堂口送来四个女人,个个都是您喜欢的类型。” “您看,是送去你在西郊的别墅,还是送去夜店包房?” 苏汐红了眼,苏柠也佯装生气地双臂抱胸,瘪着樱桃小嘴。 姜宴忍俊不禁,一手搂一个,心情大好的说: “我说过多少遍,我有苏汐苏柠就够了,以后别再给我塞女人,不然惹她们生气,你有十个胳膊也不够我砍。” 男人惶恐地连连称是。 电话挂断,姜宴才看到我站在角落。 刚刚还温柔宠溺的眼神立刻冷下来: “刚刚还非要带小序去医院,现在怎么扔下孩子跑出来?” 我从昨天开始就没怎么吃饭,现在单是站在这里就觉得头晕眼花。 张嘴时也口干舌燥: “药里有没有头孢?小序他......” “简单,我不是医生,你问我没用。” 姜宴打断我,有些不耐烦地搂着姐妹俩起来。 “在家好像坐牢,还不如出去透透气。” 我张开的嘴巴还没合上,他们就离开了。 我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昨天早晨他发来的信息里,还说“老婆,我爱你”。 可中午我去找他质问,他就立刻散了寒气。 “简单,你为什么这么冲动,为什么要戳破这层窗户纸?” “做到我这个地位的哪个不是左拥右抱,这点道理你都不懂?” “苏家两姐妹只是玩心大,发了你一张照片,你就蓬头垢面跑来找我,让外面的人看见还以为我姜宴喜欢这种货色!” “行了,别在这丢人现眼,赶紧回家!” 我无法接受曾经宠我爱我的姜宴会说出这种话,一时情急质问他:“你娶我的时候发过誓,这辈子只爱我一个!” 可他却笑了。 笑得轻蔑却不屑: “你初来乍到没名字没户口,我给你取名简单,是想让你活得简单。” “但没想让你简单到愚蠢。” “这世界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就是一心一意。” 我怔住,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轻易粉碎了我们五年的感情。 在系统面前欣喜若狂,说要一辈子留在这里的我,反倒成了笑话。 “可我要的是一心一意。” “既然你做不到,那我们离婚。” 这句话,让姜宴爆发了史无前例的怒火。 他青筋暴起,摔了手边的所有东西,和我们恋爱时定做的情侣杯。 杯子上印了我们的照片,做了两个。 一直在角落里坐着的小序吓得直哭,却也挡不住姜宴的愤怒。 “你是我捡回来的,名字户口都是我给的,你现在敢跟我提离婚?” “简单,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离婚!” “离了我姜宴,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黑户!” 房间里小序难受的喊声让我回神,我急忙回去,发现医生也走了。 小序脸颊通红,眨着眼问我: “妈妈,我明天可以出去玩吗。” 他还不知道,我们一起被他爸爸软禁了。 我擦去他鼻梁上的汗珠,压着声音说: “小序乖,等你好了,妈妈带你回老家。” 3 我给小序讲了很多原世界的趣事,好不容易把他哄睡,才悄悄去打印离婚协议。 等签好字时,外面已经天黑。 苏柠给我发了个链接。 “大姐,姜哥给我们新买的裙子,一件一千万呢,好看吗?” “大姐,你脸皮可真厚,我们早等着上位了,偏偏你占着不肯走。” “不过没关系,只要姜哥还喜欢我们的身体,就早晚都能赢。” 我点开链接,是晚宴的直播。 姜宴金盆洗手后又重回黑道,干脆打起黑白通吃的主意,还开了家公司。 为了宣传自己企业家的身份,特地举办了这场慈善晚宴。 宴会刚开始,他就一身黑色高定西装,身穿艳丽长裙的两姐妹挽着他胳膊,盛装出席。 现场响起雷鸣般掌声,弹幕里全是羡慕。 【姜宴这身材、这颜值、这财力,各个都是顶配,现在连女伴都这么绝美,还是姐妹花,上帝究竟给他关了哪扇窗啊!】 【楼上是没看过网上的照片吗,姜宴的丑老婆就是那扇窗。】 已经落下去的热搜又冒了出来。 照片里,我头发凌乱,穿着廉价家居服,左手抱着小序,右手拖地。 因为长时间抱孩子,骨盆前倾,面容憔悴。 我划过辱骂我不配的评论,听到直播里有人问他: “请问姜总,以前您身边的女伴换了又换,但这几个月却固定这两位,难道是好事将近?” 苏汐苏柠也期待的望着他。 姜宴搭在姐妹俩腰上的手指收了收,下巴微抬:“年岁渐长,也该收心了。” 姐妹俩红透的娇颜和姜宴富有魅力的发言冲上热搜,和我的丑照并列。 他们浓情蜜意,我被万人嘲笑。 姜宴是凌晨四点的时候回来的。 我用了各种办法给小序降温,直到三点才体温正常,好不容易双双睡下,又被他拉到客厅。 “给你们带了蛋糕。” 儿子睡眼惺忪:“爸爸,我困。” 我摸摸他的头:“你生病刚好少吃甜食,去睡觉。” 重新把他哄睡,我去客厅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 姜宴依在沙发上,看我的眼神缓和了些。 “之前是我话说重了,你别放在心上。” “那张照片我找人删了,热搜也压下去了,你以后少出门,舆论很快就能过去。” 我扫过那块从晚宴上带回来的蛋糕,少了四分之三,边缘不完整,明显是被人拿勺子挖的乱七八糟。 没有半点完整的部分,他却拿回来给我们吃。 “还有,苏家姐妹住的别墅漏水,没地方住,天亮就搬过来。” “她们还要陪我出席各种宴会,得好好休息,你把你和儿子的房间空出来,去我房间睡。” 我站在沙发旁,淡淡摇头:“你的房间被你改成书房了。” 他这才想起,家里根本没有其他房间。 这个两室一厅是他还在做小弟的时候借钱买的,后来成了我们的婚房。 孩子出生后他觉得心烦,就搬去客卧。 再之后他就没在家里过夜,不是住西郊的别墅,就是住在给苏家姐妹买的大平层。 有时候都不想去,就去夜店包场,快活一宿。 偶尔回家也是在我面前装一装痴情丈夫,然后躲进书房。 大概是心虚,姜宴轻声咳嗽。 “我找人把书房收拾出来,你们一早就搬过去。” 我却拉开抽屉拿出离婚协议: “姜宴,你签了字,我马上带小序走,所有房间都是你们的。” 刚刚缓和的气氛立刻陷入冰窟,姜宴的烟头碾在烟灰缸,胸口剧烈起伏: “看来是我平时太宠爱你,给了你能为所欲为的错觉。” “现在的日子到底有什么不好,你非要跟我对着干,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少女人要抢你的位子,你还不知足!” 我把协议往前推了推,心中苦笑。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还不如把这个“位子”让给别人。 他早就不爱我,我又何必纠缠着不放。 “签字吧,姜宴,当我求你。” 协议被他抽走,三两下成了碎屑。 在我错愕的眼神中,他冷笑一声: “我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简单,我为你放弃了那么多,你一辈子别想摆脱我。” 4 我明白,他是想让我低头。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他也理所当然觉得离了他,我什么都不是。 所以我应该放低姿态求他继续爱我。 最好是变得大度,允许他在外找女人,还要照顾好孩子,别让他有后顾之忧。 并且再也不能提离婚。 可是,我不愿意低头。 不欢而散后,苏家姐妹搬进来,我哄着小序在书房小床上睡觉。 很快,隔壁传来旖旎的喘息声。 我猛地吸了冷气,忙伸手捂住小序的耳朵。 但没人帮我捂耳朵。 主卧床体不稳,吱呀声从不间断,还伴随着令人耳红心跳的叫声。 每一声都是砸在我心上的失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失望攒成绝望,隔壁终于停下来。 我松开小序的耳朵,帮他擦汗的时候发觉小序的额头发烫,他又发烧了。 “小序!” 小序艰难睁开眼睛,声音沙哑:“妈妈,我好难受。” “别怕,妈妈带你去医院。” 顾不上其他,我抱起小序就往外走。 守在外面的人面无表情:“简小姐,老大吩咐了你不能出门。” “让我出去,小序发烧了,必须去医院......” 我的怒吼声吵到姜宴,他出来时穿着睡衣,脖子上的红痕异常显眼。 “吵什么,她们刚睡着!” 亲生儿子发烧,他考虑的却是不能吵到别的女人睡觉! 我气冲上涌,颤抖着声音说:“小序发烧,我要带他去医院。” 姜宴不耐烦地皱了眉: “小孩子生病很正常,你怎么总是一惊一乍?” “去把医生叫来。” 我摇头:“我信不过他。” 姜宴缓缓眯起双眼:“简单,你是信不过他,还是信不过我?” 苏汐穿着吊带裙走出来,半个胸口露在外面,脸颊上还带着潮红。 “姜哥,简姐姐是不是生气了?故意让孩子装病,好让你疼疼她。” “难怪我一开始就觉得,孩子健康得很,不像生病的样。” 苏柠倚在门边,咂咂嘴:“但是孩子才三岁就跟着你撒谎,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姜宴脸色变得难看,过来要把小序抱走: “既然你不会教孩子,那我就找别人教!” 我竭力不让他抢走,可两边都有人帮忙,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序被他抱走,转身交到苏汐怀里。 苏汐面露嫌弃,嘴上却说:“这么乖巧的孩子,哪像生病的样?简姐姐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儿子的。” “不,把儿子还给我!” 姜宴让人按住我,双眼睥睨:“简单,以后安分点,别动不动就提离婚,要是你表现好,我可以把孩子还给你。” 小序刚到苏汐怀里就开始哭,双手在空中挥舞着,说要找妈妈。 我喘着粗气,面对姜宴居高临下的眼神,猛地跪到地上,抽出口袋里的短刀抵在喉咙。 “姜宴,把孩子还我,把字签了,否则我就死在这。” “简单,你非要闹下去?” 姜宴根本不相信我会自杀。 毕竟我无父无母,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 我说过他就是我的全部,只要他活着,我就不会死。 于是我心一横,刀锋在喉咙上划出一道细微血痕。 “简单!” 姜宴铁青着脸,连着说了两声“好”。 “好,好!为了跟我离婚,你连命都不要了!” “我倒要看看,你离了我还能去哪儿!” 他快速在协议上签了字,小序回到我身边。 “系统,可以了吗。” “够了,去吧,原世界的大门在等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