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要移步偏院,杜子腾冷哼一声,“小小金器铺子,早识趣多好。” 大云三皇子今日驾临杜府。 三皇子幼时遭遇大火,身上火痕遍布。 就连半边脸颊,也紫红可怖,只能常年佩戴面具遮挡。 驻颜镜赠他,再合适不过。 青画引路行到门前。 门开,入目一扇巨大的八仙金座屏。 “金阁财大气粗,果真藏着不少好东西啊!” 杜子腾急不可耐跨入。 到了近前,金光更胜。 八仙刻画栩栩如生,金光恰若佛光,映得半室辉煌。 这可是纯金的啊! 金阁,不愧是金阁! 杜子腾来回抚摸,低低慨叹后,眼珠一转,生了据为己有的心思。 祖宅只换一面镜子,也忒亏了。 “这镀金的手艺,如何?” 一个声音冷不丁在身旁响起,带着几分戏谑。 “镀金?你说这屏风是镀金的?!”如意盘算落空,杜子腾愕然,恼怒不已。 柳簪云无辜耸肩,“确为镀金,少城主见多识广,想必一眼就洞穿了本店的小把戏。” “我就说像镀金,”杜子腾附和,眯着眼审视他,“你就是阁主?” 少年身若青竹,不论站或走,身姿都笔直。 只是那面容太过柔美,缺少男子该有的英气。 还有那双眼睛,看似带着浅笑,却像不见底的深潭。 多看几眼,便叫人不自觉生出阵阵寒意。 内室正中有一黑檀案桌,桌上纸墨笔砚看着清雅。 四周博古架除了金器,还有不少瓶瓶罐罐,都是文人墨客心仪的样式。 好东西不少,可...... “哪有镜子?”杜子腾扫视一圈,粗暴拍打桌子,“你敢戏耍我?” “外边都是俗物,好东西在里面,”柳簪云转动花瓶,密室开启。 小小空间,隐隐还有若有若无冷香浮动。 那香味杜子腾从未闻过,多嗅片刻,连带着四肢也变得冰凉。 他扇鼻,很嫌弃,“点的什么香?” “普通的安神香罢了,”柳簪云无奈胡诌。 实际上,这香,是佟念安特意点的,会使人多日不举的秘药。 东西放在轻薄红绸下,泛漏金光。 杜子腾掀开红绸。 哪有什么镜子,红布底下,放置着一具神女像,才巴掌大小。 “小子,你想找死?” 柳簪云噙着浅笑解释,“这神女像虽小,却有护佑后代,丰泽子孙的奇效。” 杜家五代单传,子嗣尤其艰难。 杜子腾还没到娶妻生子的年纪,便搜罗了一屋子莺莺燕燕。 只可惜,是一个蛋都没下。 这也是柳簪云笃定杜家会心动的原因。 子孙二字震耳欲聋,柳簪云继续劝。 “容颜再好,哪有子孙满堂重要?” 杜子腾得了便宜,却还说,“用这小小神像,置换杜家祖宅,哪有如此好事?” 柳簪云早算到会是如此,爽快指向屏风,“再加这座八仙金屏,如何?” 杜子腾嗤之以鼻,“如此大的镀金屏摆出去,你是想叫全城百姓,都笑话我不成?” “金阁库房里,还有一座纯金的,与这件一模一样。” 杜子腾这才收起怒意,调侃柳簪云,“都说商人心眼子多,果然!” —— 夜风拂过林梢,树叶微动。 与枝叶相交的屋脊上,一道黑影轻盈落下。 柳簪云正想溜窗入室,一群人乌泱泱涌进院落。 为首的是城主杜亦山。 眼见取回女神像要耽搁,柳簪云秀眉微拧。 没办法,她只能用上调虎离山之计。 屋顶上的黑影悄无声息来,又悄无声息离去。 “走水了!走水了!!” 嗓音尖锐又急迫,搭配着锣声,惊得人心跳加快。 杜亦山几步迈出房门。 “怎么会走水?何处走水了?” “回老爷,是三殿下住的碧雅居。” 杜亦山一听,这还得了! 一院子人跑得一干二净,都忙着救火。 一阵风过,廊下的灯一盏接着一盏熄灭。 杜子腾闭着眼睛,趴伏在床上对着女神像,双手合十。 “求神女保佑我胎胎儿子,求神女保佑......” 祷告完毕,他睁开眼,屋子里一片漆黑。 一阵夜风从窗户涌进,他很自然往风的来处看去。 这一瞧不要紧,当下三魂七魄吓飞大半。 一道黑影立在窗边,在他望过去的刹那间,移动到床前。 “救——” 他张开嘴。 才喊出一个字,便感觉粉末堵满口鼻。 味道浓烈,呛得他呼吸不上来。 一时间天旋地转,整个人软软瘫下。 柳簪云去拿神女像,指尖触碰到的瞬间,一颗白玉棋子破空而来。 棋子打在柳簪云手背,“咔嚓”一声微响。 “额......抱歉,下手重了些,”出手之人声音慵懒。 柳簪云愣怔,内心惊骇。 居然有高手,而自己,先前毫无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