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玉雕大师的关门弟子,我是制香宗师的独女。金陵城里人人都说我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后来,我家被一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父亲也因此郁郁而终。 沈珏拿出他所有的积蓄,送我去临安城投靠我远房的姑母,也就是陆之珩的母亲——陆夫人。 表姐陆明月待我极好。 可怜我无家可归,送我许多她穿腻的绫罗绸缎,拉着我同吃同住。 她总爱在我面前展示她新得的香膏、新制的熏香,我也总是真心实意地夸赞。 可只有那一次。 她给我看一封据说是某位大诗人的情书。 「他听闻我喜爱『贵妃露』,竟走遍西域寻来最纯的蔷薇水。唉,这种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你肯定不懂。」 她将信纸按在胸口,满面娇羞,「他今夜约我在湖心亭见面,你说我要不要去?」 「别去。」我脱口而出,「这『贵妃露』的配方早就失传了,你这瓶不过是拿月季花露冒充的。他若真有心,怎会拿假货骗你?」 我爹爹曾是天下第一的制香师,这点门道我还是懂的。 陆明月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嘴角下撇: 「说得好像你很懂似的。就算这是假的,你那个穷雕玉的未婚夫,只怕连一瓶最次的桂花油都买不起。」 我有些不服气:「阿珏的手艺是无价的。」 陆明月瞥了我一眼,冷哼道: 「手艺能当饭吃吗?再好的玉雕师,也只是个匠人。多的是一辈子默默无闻,穷困潦倒的匠人。」 我心底一沉,竟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 直到两天后,我看见陆明月给沈珏写的信。信里极尽仰慕,说愿为他寻遍天下美玉,只求他为她雕一支玉簪。 「苏念,再不给我个名分,我可要被别人抢走了。」沈珏在信里半开玩笑地抱怨。 「那就让她抢走好了。」我拿出陆明月那封信在他眼前晃了晃。 「什么?」沈珏一把夺过,看完后气得脸都青了,「她懂什么玉?我这双手,只会为你雕琢!」 沈珏用那双清亮的眼睛望着我:「念念,你不会动摇的,对吧?」 「当然不会。但是......我喜欢她的钱。」 我从怀里摸出一小块陆明月赏我的龙脑香,放在鼻尖轻嗅,「香吗?」 「不香。」沈珏夺过香块,认真地看着我,「是这香配不上你。念念,你想要什么,等我拿下天工奖,全都给你买来。」 我摇摇头:「我不要你买,我要他们送。」 人情债最难还。 所以,还是骗来的东西用着心安理得。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应该不算骗吧? 沈珏拒绝了所有媒人,包括陆明月的理由很简单。 他已有婚约。 可陆之珩,这位眼高于顶的锦绣阁少东家,就在这时开始对我大献殷勤。 整个金陵城都知道,陆之珩最宠他妹妹陆明月。 所以,陆明月请不动沈珏,就让她哥哥来撬我的墙角吗? 如果诱饵只是陆之珩本人,那我摇摇头,狗都不理。 可他用天底下最顶级的香料来诱惑我,我承认,我坐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