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正前方自家大儿子的遗照,浑浊的眼里蒙了层水汽。 人到老年,竟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要是小儿子再出点什么事,她恐怕也承受不住打击,要随着去了。 宋京闻嗓音微沉,“我知道,你放心。” 云璃站在旁边,听着两人的一问一答,心头莫名有些绞痛,他们这样的关系,如何能在一起。 她是爸爸的继女,论身份,要叫宋京闻一声小叔。 更何况,现在爸爸走了,他继承了整个宋家,听说马上就会有门当户对的妻子,到时候她算什么呢? 所以,是时候分手了。 云璃眼底酸涩,死死掐着手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人都到齐,祭奠正式开始。 云璃站在前头,跟着磕头跪拜,一系列冗长的仪式过后,她起身时差点没站稳,身形朝前栽倒。 宋嘉南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姐,你没事吧?”他担忧的问道。 云璃缓了好一阵,眼前阵阵发黑的感觉才过去。 最近这段时间她因为爸爸去世,一直吃不下睡不好,再加上祭奠开始前,宋京闻那一番折腾...... 她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靠毅力强撑着。 她借着力道站稳,摇头说,“没事。” 宋嘉南道,“你今天就在老宅休息吧,别回去了。” 云璃自从毕业后,就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她的说法是距离上班的地方近,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为了逃离老宅。 为此,沈宜君没少打电话教训她。 云璃不想留宿,今天她祭奠迟到,又该被母亲念叨。 她拒绝了宋嘉南的提议,正想说自己回去,忽然被沈宜君叫住,“你跟我过来。” 沈宜君面色冷然,越过云璃的时候,周身冷意几乎要将她冻住,她抿唇,松手跟着往外走。 母女两人走到无人的角落,沈宜君视线灼灼的盯着云璃,“今天到底为什么迟到?” 知女莫若母,她岂能看不出刚才宋嘉南是在给云璃打掩护。 云璃垂眸,避开了她如刀刃般的视线,搪塞道,“路上遇到点事,来得迟了。” “什么事?”沈宜君刨根问底。 云璃正欲随便找个借口,沈宜君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突然一把扯开她的领口,雪白肌肤上,刺目的红痕映入眼帘。 沈宜君瞳孔缩了缩,她反手就朝着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你和你男朋友见面了?你们还没分手?”她像是突然受到什么强烈的刺激,抓着云璃领口就质问道,“你还和他睡,你要不要脸,你就这么下贱吗?” 云璃根本没机会开口,被沈宜君抓着劈头盖脸的打下来。 尖锐的指甲划过皮肤,留下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云璃疼得直抽冷气,却也只能任由她动作。 直到最后沈宜君没了气力,喘着气怒道,“你今晚给我跪到你爸面前反悔去!” “也让他看看,自己费尽心思疼出来的女儿,究竟有多么不要脸!” 最后一句话,狠狠刺进云璃心中。 她本想反驳,可宋京闻的身份,像是一道枷锁,紧紧箍住了她欲要张开的嘴巴,声音尽数被堵在嘴里。 是,她确实不要脸。 一阵冷风刮过,初春寒意料峭,如同刮骨的利刃,劈的云璃浑身发凉。 她嘴唇嗫嚅半晌,抬头对着面色铁青的沈宜君说,“我去跪着,您别生气。” 沈宜君犹不解气,怒声道,“你这周末就去跟顾家的少爷见面,在那之前,你最好跟那男的断干净,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 “逼死你母亲,我看以后有什么颜面去见你爸!” 沈宜君说话斩钉截铁,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云璃知道她这话不是玩笑,沈宜君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初为了过好日子,能不顾所有人的指责,在父亲死后第三天就带着她改嫁。 现在她也能为了替儿子铺路,拿命逼她听话。 云璃抓住她的手,拼命摇头道,“妈,你别这么说,我错了,我会跟他分开的。” 沈宜君猛地一甩手,“放开,我没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 云璃被甩的倒退两步,等她抬头,沈宜君已经快步离开。 临走前,她凉凉警告道,“你若是继续和别的男人乱来,坏了以后嘉南要走的路,就别认我当妈。” 她望着母亲毫不留恋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其实早就该习惯的,毕竟自从沈宜君嫁进宋家,就全心全意成了宋太太。 她开始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出门不能堕了宋家颜面,在家更要处处妥帖,不能让佣人们看轻。 连带着,对云璃也诸多要求,因为她是继女,所以更得不能有分毫错漏。 她甚至,已经不是一个女儿,而是为宋嘉南铺路的物件。 云璃苦笑着回到祠堂,跪在宋景泽遗像面前,脑海里恍惚想起自己最开始是如何跟宋京闻牵扯上关系。 大概是两年前吧,她刚大学毕业,沈宜君就迫不及待的给她相看了建筑起家的王氏集团少爷,并且要求他们在三个月内结婚。 这样,等宋嘉南进公司,有个建筑企业的姐夫,就能让他行事方便很多。 云璃不肯,就被沈宜君下药送了过去,是她自己打破水杯,拿着玻璃碎片一下下的割着大腿,才保持清醒,逃出魔掌。 但药效太过强烈,云璃倒在半路,被宋京闻救下。 两人发生了关系,事后,王氏在短短半月内破产,吓得沈宜君连叹幸好没成,自那以后,她也暂时压下了让云璃联姻的想法。 毕竟,她要务求更加稳妥。 直到最近,沈宜君发现了她似乎在谈恋爱,而对象并非是自己考察的那几家的人,便态度强硬的要求她分手,并去和那些人相亲。 云璃起先并不肯,但是沈宜君拿命来威胁。 她哪怕对母亲的感情再淡漠,无法完全不管,只能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