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知礼带回家的第十年, 一时手抖,将一张偷拍的照片发到了他手机上。 当晚,他闯进我的房间,黑着脸抱住我,呢喃着他也喜欢我。 隔天,他却翻脸不认人,还说我不要脸。 甚至,隔天就宣布了跟纪家千金将于圣诞订婚的消息。 这一刻我明白,该放下了。 于是,我拨通了柏林芯片实验室的电话。 “我改主意了,教授,我决定圣诞节前往柏林。” 1. 一周前,院里将宝贵的进修名额给了我。 我很犹豫,想去但又舍不得国内的沈知礼。 因为,一去就是三年。 我将此事告诉他,他手指戳着我皱巴巴的小脸: “想去就去啊,要不我去陪读好不好?” “不用担心我飞来飞去会累,和你有关的事我都乐此不彼。” 当时,我看着他眼底的乌青,心里又暖又心疼。 想着我才22岁,以后这样的机会肯定有大把,于是果断放弃了。 但当我看到沈知礼公布即将娶纪清荷进门的消息时,我决定圣诞节那天飞往柏林。 说起来可笑,我和沈知礼会变成这样,全因一周前的一场聚会。 一周前,沈知礼答应要带我去柏林看博物馆岛。 我很高兴,决定圣诞节当天跟他表白。 我跟闺蜜一起聚会,喝了点小酒,在闺蜜的恶作剧下,我将一张照片发到了沈知礼手机上。 等我发现时已经过了撤回的时间。 我祈祷着,他没有看到。 但当天晚上,房门被缓缓推开。 一瞬间,我便闻到了一股清凛的雪松香。 是他。 黑暗中,沈知礼凑了上来,一瞬间,清凛的雪松清香混合着浓烈的果酒清甜搅乱了我的心。 我只听到他轻轻柔柔的声音,在我耳畔呢喃着。 “喜欢你,陪我一辈子好不好?” 听了这话,我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过了好一阵,我才低声回应,“沈知礼,我也喜欢你。” 他猛地停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语气骤然变冷: “许栀,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猛地一怔,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斥责,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你偷拍那张照片什么意思?” “你最好弄清楚!我跟你不同辈!我教你读书识字,可没教过如此不知廉耻,你就滚出去!” 说完,他抄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冷着脸离开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他那些刺耳的言语反复回荡在我耳边。 怎么变成这样? 明明昨天他还揉着我发顶,问我今年圣诞节想去哪里过。 窗外豆大的雨滴拍打着落地窗,像极了我们初遇的场景。 那一年我才10岁,父母意外死亡,我一夜之间变成了孤儿。 生前,爸妈欠债还未还完,于是,家被法院查封了,我被强行赶出来。 我饥肠辘辘站在便利店门口。 看着橱窗里滋滋冒油的烤肠止不住咽口水。 那一天,也像今天这样,下着大雨。 我瑟缩着身体钻到窄短的屋檐下避雨。 就是这时,沈知礼打着黑伞,缓缓蹲下。 他递了张字据给我,语气温柔, “你爸妈把你卖给我了。” 转头立马收起笑脸,让身后的保镖将我带走。 我害怕得瑟瑟发抖,担心他会砍断我的手脚,把我丢到大街上乞讨。 到沈家后,我直接连着发烧三天。 后来他才和我解释,他是我爸妈的朋友。 爸妈临死之前将我托付给他。 他开始肩负起养我的责任,衣食住行面面俱到。 为了照顾我,每次朋友约他,他都会回绝: “不了,家里还有个小朋友要照顾。” 圈子里的人都戏称他是“许栀脑”。 我也这么认为,以为我们能够这样一直走下去。 直到今晚,我才发现我错了。 我想找个机会跟他解释清楚,可这几天他好像很忙,听家里的佣人说,他没有回来过。 几天后,网上忽然出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言论。 那些人恶意揣测我们的关系,说我们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纯粹。 说沈知礼有特殊癖好,说我用尽各种手段留住他。 一开始,我并不在意,以为他也不会受这些空穴来风的花边新闻影响。 直到沈氏集团的股票一路下跌。 几天后,他忽然宣布即将和纪家千金纪清荷联姻。 并公开在媒体面前说:“我一直都将许栀视为小辈,并无其他情感。” “我与纪清荷小姐的订婚宴就在近期,届时会将邀请函送往各家媒体,欢迎大家来参加。” 这条消息当天就冲上了热搜。 隔天,纪清荷挎着最新款的爱马仕,踩着恨天高搬到老宅。 第二天一大早,我睡眼惺忪下楼。 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沈知礼温柔的一口一口喂她喝粥。 “哎呀”,女人一声娇嗔,“好烫啊,你吹一下嘛?” 沈知礼眉毛都没皱一下,将勺子挪到自己嘴边,缓慢吹气。 看他纵容纪清荷这般作妖,我心口泛起丝丝酸涩。 明明,小时候,他也亲手给我喂过饭。 甚至,从十岁喂到了十五岁。 后来还是他朋友来家里做客,唏嘘不已,这才让我自己吃饭。 我不想看这刺目的画面,刚想转身离开,就被纪清荷喊住了。 “许栀妹妹,你醒啦,快来吃早餐。” 看见她虚伪的嘴脸,我根本不想搭理,刚准备离开。 沈知礼冷冽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 “许栀,我是这么教你的吗?怎么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 “小荷一大早送早餐来,你还在给人家摆脸色?” 我浑身的血液在倒流,不敢相信这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整个京城都知道我和纪清荷不对付,相互看不上。 她和沈知礼未订婚前,就喜欢追在沈知礼身后跑。 她于我而言,是情敌。 不过,之前不管我们怎么吵闹,碍于纪家情面,我们掐架的时候,他最多和稀泥。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倒伐,明着面帮腔。 他从未帮我说过话,可他现在却帮着纪清荷数落我。 思及此,我心里浮起一抹失落。 我努力的不让他看到我心底的情绪,走到桌前,桌上根本没我喜欢吃的。 尤其是那一碗带葱的粥,看得我直皱眉。 纪清荷从他身上下来,热切地帮我盛粥。 还故意将面上洒满葱的粥全部舀进碗里。 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来妹妹喝粥。” 我看着那碗几乎全绿的粥,不自觉皱眉。 纪清荷突然“哎呀”一声,一脸歉意开口: “抱歉抱歉,我忘记栀栀不吃葱了。” “我帮你挑出来吧。” 筷子还没碰到碗,她的手就被沈知礼握住了: “不用迁就她,让她自己挑,你的手不是用来干这个的。” 纪清荷娇羞地扑在他怀里笑,手也顺势搭在他身上。 “你说什么呢,真是,太羞人了。” 两人肆无忌惮的调笑,看得我怒火直冲,正要发作,就对上沈知礼清冷的眼神。 以往他看向我时,眼里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从未像今天这般。 我接受不了落差,视线落在碗里。 一颗一颗将葱挑出来,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 可又有谁会在意呢? 原本视我为珍宝的沈知礼,现在只顾着和纪清荷亲昵。 不知道他说了,逗得纪清荷连连发笑。 “你慢慢吃,我带清荷去我房里消食。” 沈知礼说完,将纪清荷抱上楼。 经过我时,纪清荷让他停一下。 从包里掏出红色请柬递给我,脸上幸福和得意光芒挡都挡不住。 “圣诞节那天,我们订婚,妹妹你一定要来哟。” “你从小跟在我们身边,可是我们爱情的见证人。” 我接过,手碰到那滚烫的请柬,在这栋四季恒温的别墅里,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这一次,真的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我看着纪清荷一脸得意的挽着沈知礼上楼后,我拨打了柏林实验室教授的电话。 改变了主意。 出发时间就在下周三,正好是圣诞节,也是他订婚的黄道吉日。 我盯着报名表,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沈知礼,你失信了。” “今年我要一个人去柏林过圣诞了。” 虽然决定好,要一个人去柏林,可我想着,要走了,也要跟过去的我们道个别。 于是,我走到他房间门口,敲响了房门。 只是,来开门的不是沈知礼,而是纪清荷。 她身上穿着沈知礼的浴袍,一脸不耐的看着我, “有什么事吗?礼礼睡着了。” 礼礼?沈知礼最讨厌别人这么叫他。 我刚来沈家那会,也曾这么叫过他,当时他一再强调,我不可以那么喊他,因为他跟我爸是忘年交。 而且他说,叠字肉麻,他听着不舒服,浑身起鸡皮疙瘩。 没想到,为了纪清荷,他连原则都可以背弃。 我像是打了霜的茄子,讪讪地苦笑着: “没事,晚安。” 离开之际,房间内传来沈知礼的声音, “你还演上瘾了?” 我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们是在演戏。 可随后,房间里就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我的脸颊瞬间被染红。 是我想多了,我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现在,他有了纪清荷,我在不在,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了吧。 也好,就这样吧。 第二天大清早家里“乒乒乓乓”作响。 进进出出的人群让诺大的宅子热闹起来。 家里到处都贴上了大红色的“喜”。 门口出现五六个工人,搬着各种鲜花气球之类的道具。 放在门口,整整齐齐一排。 他们穿着中式婚服,端端正正并肩站在一起。 纪清荷笑得端庄看向镜头,沈知礼低头,唇角挂着笑,看上去那么幸福。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等待我的只有明天去往德国的飞机。 虽然决定放下,可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些难过。 下楼的时候,我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忽然,我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前扑。 与此同时,一道惊呼从我身后传来。 “救命!” 我扭头一看是纪清荷,我立马伸手去抓她袖子。 她双手也在空中扑腾着。 可是她速度太快了,衣袖从我手里轻飘飘划过。 她冲了出去,从几十级的台阶上滚了下去。 “咚咚咚”身体碰撞大理石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声音消失了,她额头的肌肤没一块好的,还在不断溢出血。 我连忙跑下去,查看她的伤势,可她已经被沈知礼抱在怀里。 “你怎么样?坚持一下我立马带你去医院!”他急得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他的视线看向我时,满是失望: “许栀!你即使再讨厌清荷,也不应该故意将她推下楼!” “你怎么变得如此歹毒?为了自己私欲,连他人生命都不顾!” 我望着纪清荷鲜血淋淋的脸,强忍着脚踝的疼痛,连连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纪清荷拼劲全身力气,颤颤巍巍说出几个字, “不怪许栀......” 但是,话音落下,沈知礼更气愤了,紧皱着眉头让管家将我关入房间内。 没有他的允许,不许踏出房间一步。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我拼命的捶打着房门。 “沈知礼,不是我推的!你为什么不信我!” 可回答我的只有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我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决绝。 以前我总认为,沈知礼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我一直记得沈知礼将我带回家的恩情。 也记得他曾经对我的种种爱护。 从10岁到22岁,他像血液一样,渗入到我体内。 12年的朝夕相处,想要忘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他曾不止一次对我说过,“许栀,我只有你了。” “你一定不要离开我,不然我会疯掉。” 所以,我从未想过要离开他。 可是现在,他要结婚了,我们以后再无可能。 我像个落败的逃兵,除了落荒而逃,似乎,没有别的出路。 在封闭的房间里煎熬着,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的原因,胃里像是翻江倒海,引得我不断干呕。 不行,我感觉要是再不走,我就真的走不掉了。而且,我的身体越来越难受了。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决定翻窗户,行李就不带了,带点钱就行。 我不顾脚踝的疼痛,从二楼的窗户溜了下去。 避开家里的佣人,又拖着痛脚熬了一路,到了大马路,拦了一辆车去医院。 在候诊室等结果的时候,我刷起手机,没想到,一刷都是沈知礼和纪清荷的热搜。 “沈知礼为爱陪夜” “纪清荷订婚前夕大出血” “沈知礼纪清荷感情稳定” ...... 热搜上还配上了两人的照片,照片里,沈知礼一脸心疼地看着纪清荷。 将她插着针管的手,捧在手心里,如视珍宝。 看着照片,我胸口一阵酸涩,眼泪不由自主滑落。 “许栀!” 我进去拿了报告,医生抬头看了我一眼,满眼温柔的道:“刚怀孕营养很重要,吃点叶酸、DHA补一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