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罚晖儿在寺中最毒辣的思过岩上,于烈日下跪诵金刚经百遍,美其名曰消他业障,培植福田。 众香客想为晖儿遮阳求情,皆被他以苦才是人生,此乃他命中一劫冷言挡回。 眼看晖儿在毒日头下中暑晕厥,面无人色,气息奄奄。 我匍匐在地,声声泣血:“晖儿尚年幼,不懂经文深意,他会虚脱而死的!他不是故意冲撞妙音师太,我替他抄写经书千遍,替他日日忏悔,求您先救救孩子” 他却轻握着妙音的手,为她拭去额头薄汗,眼中满是宠溺与维护: “若非你平日骄纵,他怎会如此不知轻重!我乃佛法精深之辈,难道不知如何度化痴儿?妇人之见,只会误他慧命,乱我清修!” 三个时辰后,晖儿已油尽灯枯,我跌跌撞撞将他送往药堂。 而我的丈夫,却与那妙音师太在菩提树下,暧昧地规划着寺庙后院的扩建蓝图,为她打造专属禅房。 药堂门口,面对闻讯赶来的了尘方丈,我心死如灰: “晖儿走了,我与玄照的十年同修之约也该了结,求师伯允我下山,这佛门净地,我一刻也待不了了。” 佛诞日本该是普天同庆的日子,而我却置身炼狱。 妙音双手合十,缓步走到我面前: “师妹,晖儿小小年纪便犯下此等过错,若想佛祖宽宥,不如割肉供佛,以示诚心。” 玄照端坐蒲团,眼皮都未抬一下,只吐出一个字:“可。” 他一挥手,立刻有僧人奉上戒刀。 “只要能救我儿,这条命也可以给佛祖!” 我接过刀,没有片刻迟疑,左臂衣袖挽起,刀锋落下,一片皮肉离体。 血,顺着手臂淌下,滴在青石板上。 我将那块肉置于佛前,俯身叩首:“佛祖慈悲,求您饶过我儿!” 玄照终于睁眼,嘴角勾起弧度,却无半分暖意:“哦?这点皮肉,就想抵消罪孽,换佛门清净?” 妙音嗤笑出声,莲步轻移,从我手中取过戒刀,掂了掂: “师妹还是太心慈手软,这般不痛不痒,佛祖怎会感知?我来替你指点一二。” 她笑容依旧,下手却狠。 第一刀,划在我原先的伤口旁, 第二刀,几乎与骨相触, 第三刀下去,我眼前发黑,剧痛让我几乎咬碎牙龈,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师妹,感觉如何?这般诚意,或许佛祖能多看两眼。” 我死死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目光看向晖儿, 晖儿挣扎着想爬向我,却被玄照的弟子死死按住。 妙音笑的轻快:“瞧,孩子多孝顺,心疼娘亲了。” “但佛祖还不满意呢!” 我心悲恸,割我血肉,仍换不来儿子解脱。 晖儿膝上的水泡在挣扎中被磨破,血水混着脓液渗出, 他小小的身子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额上布满冷汗。 妙音适时开口,满面悲悯:“师兄,晖儿到底年幼,这般下去怕是撑不住。 师妹恰有一碗新制圣水,有清净祛秽之效,不如为晖儿洗涤一番,可减轻些许痛楚。” “善。”玄照颔首。 很快,妙音亲自捧来一只白玉碗,碗中清水澄澈,隐有异香浮动。 周围已有不少闻讯而来的香客,见此情形,皆合十赞叹妙音的善举。 妙音走到晖儿面前,柔声道:“晖儿莫怕,这是佛祖赐下的圣水,洗净了便不疼了。” 她用干净的布巾蘸了圣水,轻轻擦拭晖儿血肉模糊的膝盖。 “啊——!” 晖儿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身体痉挛般弹起又重重跌回石面。 他的伤口开始冒出白沫,皮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 我冲上前想抱住他,却被两名壮硕的僧人拦住。 妙音却像是被吓到一般,急急收回手,玉碗险些落地, 妙音佯装惊讶:“奇怪,这是我们寺中让无数罪人得到救赎的圣水啊!” 她故作思索状,随即恍然大悟,“定是孩子罪孽深重,连圣水都不容他!佛祖慈悲,借此磨去他的**啊!” 她转向众香客,连连作揖:“诸位善信莫怪,并非圣水不灵,实乃此子业障缠身啊!” “你放屁!”我挣扎着朝她扑去,“那根本就是盐水和药引!你这毒妇!” 众香客面面相觑,有人开始低声议论,有人悄悄后退。 妙音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迅速收敛: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师妹心疼孩子,竟认为圣水是毒药,佛祖见证,我妙音何曾害人?” 玄照长袖一拂:“众人且退,此乃佛法修行,凡人不可僭越。” 晖儿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 我心如刀绞,求饶的话在喉咙里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