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婚前夕,我从寺庙还愿归家,路途却遭山匪掳走凌辱一夜。 未婚夫踏平山匪之地将我救回府,夜夜耐心安抚我。 他真挚地说, “颖儿放心,婚事不会因此改变,我会娶你为妻一生对你好的。” 我感动不已为他放下过去换上嫁衣时,却听到他下属对他回话, “相书,山匪们没留下任何活口,我们将李小姐扔进匪穴之事无人可知,只是这样对她是否残忍了些......” 季承飞搂着身旁女子坦然道。 “当年我求娶颖儿时便立誓此生只娶她一人,只有这般才会让她心生愧疚主动为我纳妾。” “到时,我就能光明正大娶连斐进门了。” 原来让我绝望的那一夜,竟是他为了别的女人策划的。 1. “李颖,你确定三日之后代本宫前往燕国和亲吗?一旦接下暗喻便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 我跪在公主殿上,虔诚地接下暗喻。 “臣女无怨无悔。” 领旨出宫,满脑子全是季承飞与下属的那番对话。 从未想过将我救出匪穴夜夜安抚我之人,与将我扔进匪穴之中的竟都是季承飞。 书房内站在季承飞身侧的那个女人我见过,是和他定下娃娃亲的人。 五年前,我被我爹安排联姻时,他曾意气风发地对我说, “颖儿,娃娃亲都是因为家族利益才结成亲事,而感情最不该的便是与利益扯上关系,你愿与我抗衡不公的安排吗?” 那日,我牵住他的手离了家。 可昔日说出要共同抗衡这不公的婚事之人,却先行爱上了抗衡的对象。 回到相府,内院早早布置好了大婚的装饰,鲜艳的红色衬托整座府邸喜气昂扬。 季承飞正在与属下谈话。 他背对着我,虽看不清表情,却能从语气听出来极度嫌恶。 “去准备碗红花待会给颖儿喂下,她被扔进匪穴那一刻就脏了,我不能接受她怀上我的孩子。” 心被脏这一字眼狠狠反复撞击,眼泪克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从匪穴将我救出时,我夺过他的剑想要自尽。 他红着眼将剑抢了回去,手掌被剑刺伤也毫不在乎跪在我面前乞求道, “颖儿,不管你是什么样都是我季承飞唯一的妻子!我不在乎这些!” 此刻我才明白,原来他真实的想法是脏。 季承飞的下属发现了我的存在,对他眼神示意。 他回眸含笑过来,牵住我的手问, “颖儿?怎地不在屋内,出去了怎地不叫上我陪着你?” 面对他的温柔,我竟然厌恶到无法回应。 迟迟没有回答,他眼波中流淌出慌乱,皱眉问, “颖儿,方才你可是听到了什么怪话......” 显而易见,他担忧我听到了方才他对我的评价。 我淡笑了声默默和他分开,绕开话题, “没有,我进宫去了。” “进宫?可是去找公主叙旧了,你自小就与公主感情好,她也快去燕国和亲了,是该多去看看她。” “说来也是缘分,公主和亲那日正好是我们成婚之日,到时你们两人能一同出嫁了。” 他言笑晏晏扶着我往里屋走,为我扫去头上的细雪,端上了杯暖手的热茶。 手被热茶烫暖,可心却冷得微微发颤。 我垂着头将泪水掩埋,轻声试探。 “我被扔进匪穴那晚,你为何没来寻我?为何是等到第二天才来?” 他略一迟疑, “那晚我被留在了朝中商议鹭洲水灾之对策,回来家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是我的错,若是我早些安排好亲卫随你一同而去,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他拉着我的手用力地往他脸上抽去。 “颖儿!不要再想这些来伤害你自己好不好?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发泄好不好?” 想要拆穿他的虚伪、可等到即将说出口的这一刻我却步了。 真真假假此刻再难看清,他流泪我也跟着落泪。 只是,他的泪是在让我全身心相信他。 而我的泪是为自己、为这段感情的终结而流。 下人端上来一碗滚烫的中药,他接过药怜惜地说, “颖儿,喝了吧,这是安神的药,今夜你便不会再做噩梦了。” 他忘了我曾经学过医术,凭借气味都能闻得出来那是红花。 在他期待的目光之后,我没有犹豫灌了下肚。 季承飞,我想离开你以后我不会再做噩梦了。 2. 我喝下红花之后,季承飞便急不可耐地将宋连斐带入了相府。 还将她塞入了我房中,一副为我好的模样, “颖儿,这些日子朝中事多我怕平时抽不开身来陪你,宋连斐是我特地请她来陪你的,你们年纪相仿应当聊得来。” 宋连斐急忙对我下跪,低眉顺眼地求道, “小姐,相爷担心小姐独自在府中难免孤单,便让我来守着小姐,求小姐收留!” 他们两人像是串通好了一般,一上来就根本不给我留下拒绝的余地。 我漠然应声,“随意。” 宋连斐留在了我房中,说是照看我实际上不过是来和我示威而已。 季承飞刚走,她便毫不客气地落座下来,洋洋自得地说, “别拿出一副相府主人的样子了,坐不坐得稳还说不一定呢!” 我听得出她话中的挑衅,索性也不装了坦然道, “说说吧,你是何时与他在一起的。” 她自上到下的打量我一眼,勾唇笑道, “我还当你是个草包呢,原来你都知道啊。” “早在两年前他下鹭洲时我们便在一起了,若不是时局混乱恐怕我们都在鹭洲拜过天地了。” 握住茶杯的手骤然一紧,心好似不肯接受这个事实般狂跳。 原来早在两年前开始,季承飞就已经变了,而我竟然没有察觉出一丝一毫。 见我受到打击,宋连斐倍感自豪接着说,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有一次你去书房找承飞时,瞧见他慌乱穿着衣裳那时我正在桌案下;那日亭中让你窥见的春光也是我们、还有那次我穿着丫鬟的衣裳和他......” 记忆跟着她的话浮现出那些画面,就好似一把尖锐的匕首划在我心脏上要将我凌迟。 脏这个字,此刻我觉得更应该用来形容季承飞! 她的话还在继续,每个字都扯动我的五脏六腑痛不堪言。 “够了!” 我愤然扔掉了茶杯颤抖着起身,退步往后竭声吼, “我不想听了!出去!” 宋连斐挑了挑眉,环视着这间屋子嚣张地说, “这间屋子还不错,日后我会住进来的。” 我打开衣柜,将那套华贵崭新的嫁衣发泄一般用剪刀剪烂。 珍珠被我用力撕扯扔到地上,发冠被我重重砸碎。 直至一地的狼藉,再也看不出来它们曾经被主人精心保护。 发泄之后,我无力瘫坐在地上,无声落下了泪。 这件给与我希望的嫁衣是季承飞专程去鹭洲找绣娘制作的,光是工期都等了两月时间。 他不知道女人都喜欢什么物件,所以买了最昂贵、难求地夺目珍珠镶在上面。 他说我们的大婚会在夜至时举行,到时珍珠会被月光照耀得发光。 我就踩着月光朝他走去,珍珠的璀璨会留下我最美的时刻。 现在珍珠成了细碎的粉末,我们的感情也被一同碾成了灰。 3. 季承飞下朝回来噙着笑问我与宋连斐可合得来,推门看到我坐在被剪烂的嫁衣中时吓得惊慌失措。 他没有半点责怪,扶起我检查我身上是否有伤势。 在看到手腕被剪刀刺出一道细微的血痕时,立马唤来了郎中心疼地说, “不喜欢这套嫁衣不要了便是,下次让我来帮你发泄好不好?肌肤被刺破了很疼的。” 他紧皱着眉,好似伤口是在他的身上。 郎中给我擦拭了药,退下去之后他试探地问我, “与宋连斐相处得如何?可还合得来?若是不喜欢她明日我就将她赶出......” 他话没说完,我抬起通红的眼眶恶声道, “我讨厌她!我不喜欢她!” 讨厌她,更讨厌为了她对我步步为营的你。 可碰到他关切的眼神时,我说不出口。 他挥着袖子朝门外而去,没过片刻就将宋连斐拽到了我房中。 强迫地按着她给我跪下,逼问, “宋连斐!颖儿性子纯良一向不会乱发脾气!你对她做了何事?!” 宋连斐挣扎着露出一双愤恨的眼紧紧盯着我,委屈地哭诉, “相爷,我一直好生伺候着小姐,相爷怎地不说是小姐耍脾气难伺候!” 季承飞眼中的冷意更旺,寒声维护我, “颖儿是相府的女主人,就算有点脾气你也该受着!摆清你自己的位置宋连斐!” 看到我手腕的伤口时,他怒不可遏嘶吼, “相府内不需要不尊重女主人之人!你明日给我滚出相府!” 宋连斐含着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皱着脸挥泪而去, “季承飞!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不要求我见你!” 他下意识抬脚想要去追,可回想起屋内的我又转身来到了我身边。 暴怒统统被克制,他亲吻着我手腕上的伤痕柔声道, “颖儿,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的错,日后我不会在随意塞人到你房中来了。” 话是在对我说,可他的余光却频频看向屋外。 我无力在发泄争吵,心平静如死水,淡然说, “不追出去吗?她好像生气了。” 他拧着眉头冷哼道, “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我为何要在乎她生没生气?我只要陪在你身边颖儿。” 我轻笑了声点下了头,“好,随你吧。” 反正我与你也只剩下今晚的时间了。 季承飞嘴上说不在意,可半夜时他还是悄声下床出了门。 我是被争吵声吵醒的,披上披风出去时正好映入眼帘的便是他们。 宋连斐拎着行囊要离开,哭得梨花带泪, “昔日是你说会纳我进房中让我随你一同来京城!可你为了那个女人竟然叫我滚!” 季承飞一把揽住她紧紧箍在怀中,任凭她如何哭闹挣扎也不松开。 等她泄气之后,他声声温柔诓哄道, “别气了连斐,在她面前我必须这样她才不会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也想早日光明正大的进相府不是么?” 宋连斐在他怀中扑腾,恶狠狠咬了他肩膀一口, “我们到底要装不认识到何时!你与她的大婚那般隆重,我也想这般隆重嫁入相府!” 季承飞非但不恼,反而宠溺地揉着她的脸承诺, “好,明日我便去与她摊牌,纳你为妾好不好?” 摊牌,这两个字的出现竟让我觉得浑身轻松。 原来我与他之间只剩下一道轻易就能推开的孤墙,两个人的心中早就为这段感情画上了止休符。 争吵的声音渐渐散去,传来的是耳鬓厮磨、夹杂着喘息的男女声。 季承飞满眼情欲横抱着她进了隔壁屋内,他在说, “我爱你斐儿,只有你能让我这般失控。” 我没兴趣继续听两人的情话,进屋收整的行囊。 真可惜啊季承飞,这段感情不会有摊牌的机会了。 天色未亮,我带着行囊出了相府,七拐八折坐上了接我进宫的马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