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庶妹亡母有救助父亲的功劳。 而母亲希望做个世人眼中贤良的大夫人。 哥哥让我将救太子一事让与庶妹。 因为庶妹心悦太子。 而我早已是太子未婚妻。 太子临幸后赐我一碗碗避子汤。 他应该也是喜爱庶妹的吧。 世人都道将军嫡女苍若云有福气。 贵为嫡女又能嫁给太子。 可没人知道,我快要死了。 1 「若云,你妹妹最近身子弱,想要太子过来陪她说说话。你明日让太子过来将军府看看你妹妹」 母亲见我不说话,突然甩开我的手。 朝我吼: 「你都已经是太子妃,还不能让让你妹妹吗」 我被母亲吼的发愣,直直站着。 我从东宫接到消息,说得紧急。 以为母亲突发恶疾,匆匆赶回来。 进门也未曾被让座。 原来又是为了苍若雪。 母亲似乎忘了我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后背突然被人猛推一把。 「若雪妹妹白天已经吐血,就想太子看望,你怎么心胸如此狭隘」 好不容易站定身子,看清来人。 果然是我那一母同胞的兄长。 如今更像是苍若雪的亲兄长。 他涨红脸朝我大喊的模样。 再也无法和儿时带着我骑射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是不是要我把太子妃之位也让给苍若雪」 母亲脸上一僵,眼眶忽的一红: 「你说的什么话,你要逼死你母亲吗,你妹妹没了亲娘,身子又弱,有个三长两短,多少人戳脊梁骂你母亲」 母亲,从来只想到自己。 想当个世人眼中的贤良夫人。 让世人看她善待姨娘的女儿。 她的方式,就是把属于我的都给苍若雪。 兄长怒视着我,正欲开口。 屋外传来人声。 「夫人,大......二小姐喊疼,让您过去」 家中丫鬟见我在场,急忙改了称呼。 这个家的大小姐都变成苍若雪了。 「明日一定让太子过来」 母亲和兄长留下一句话,再没有理会我。 忙着去苍若雪房中看望。 我跨出门槛,望望天。 阴沉沉。 大抵会下雪吧。 身后的将军府闹哄哄,都与我无关。 我轻抚一下小腹,上了轿子。 母亲,兄长,无妨,等我死了,一切都可以让给苍若雪。 那时,你们该满意了吧。 我努力将嗓子腥甜之物压下。 蜷缩在轿内。 轿子回到东宫时,听小厮喊: 「太子」 我不愿与萧景墨照面。 特别是今日。 我在轿内多坐了一会儿。 估摸萧景墨已经进宫内。 才慢慢撩开轿帘。 只见萧景墨站在几步外,纷纷白雪飘落。 这天果然下雪了。 萧景墨见我出来,缓缓踱来。 伸出的手扶着我: 「王妃」 萧景墨极少唤我名字。 「苍若雪病了,太子明日去看望苍若雪吧」 我想尽量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许是天太冷,话语都在颤抖。 扶着我的手感觉一滞。 萧景墨收回他的手,转身进门。 母亲,兄长,话我已经带到了。 丫鬟从门内打着伞匆匆出来。 为我遮挡了风雪。 我朝她笑笑。 「王妃,你脸色好差,不舒服吗」 「无事」 「太子去库房了,该是给王妃挑礼物去的」 明日,是我的生辰。 小丫鬟都记得。 母亲和兄长却未曾提起。 萧景墨应该是去给苍若雪选探病礼物的吧。 明日定是要去看望。 那可是他的心上人病了。 萧景墨最想娶的,从来都是苍若雪吧。 小丫鬟还在叽叽喳喳说着。 我伸手,雪落在肌肤,凉凉的。 我瞥见萧景墨不知何时在屋檐下立着看我。 我不懂为何萧景墨总用那眸子望我。 世人口中冷酷、S伐果决的太子。 为何看向我的眼神深处总带着柔情。 我不想再揣摩。 也不愿再沉溺。 转身往房内去。 身后风雪刮了一夜。 次日醒来,丫鬟说萧景墨在门外等我。 「王妃,孤去将军府看看,你不愿孤便不去」 隐约看见门外萧景墨穿着大氅的身影。 「你去吧」 「孤今日定会回来」 我真不懂,何必虚情假意。 萧景墨想去便去,何必在门外等我醒来。 再告诉我要去看苍若雪。 萧景墨的背影渐渐远去。 他又诓我,此去今日定不会回来。 就像拜月节那时一样,只是这次我不会再寻他。 我在榻上翻身冲着墙。 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滚落。 胸口一滞,我猛地起身。 吐出一口血来。 「让阿瑾过来」 阿瑾是我的女太医。 也是我的好友。 她知道我的秘密。 「王妃,这胎儿还是落了吧」 2 「落了孩子,我便能活吗」 阿瑾沉默了。 我病了,病得很重。 我不许阿瑾告诉萧景墨。 「走吧,去厨房看看」 我最爱吃枣糕,特别是生辰这日。 厨娘似也记得,一早便准备着。 见我进来忙让我坐。 我看着厨娘忙碌的身影。 曾经母亲也是这样为我操持生辰。 做我最爱的枣糕。 为我挑选最好的礼物。 一切都因为苍若雪终结了。 父亲领回小我几岁的苍若雪。 说她生母为救父亲失了性命。 要母亲好好看顾。 苍若雪从父亲身后露出的眼睛,像狐狸。 「若云,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 「若云,你妹妹没了亲娘,穿得体面些外人才不会说母亲苛待她」 「苍若云,你越发不懂事!」 那年我看着被苍若雪踩在脚下的枣糕。 狠狠推了一把苍若雪。 被母亲罚了禁闭。 苍若雪抢了我的衣裳,折了我的簪子,母亲只说让她。 但母亲从不会说太子妃之位让给苍若雪。 母亲明白我是太子妃,她便有体面。 其余的在母亲眼里便都是小事。 我不让便是我不懂事。 没想到这么多年经历过来,再回忆心还是细细密密针扎般疼。 我低着头捂着胸口。 头上的发饰叮铃。 是儿时兄长送的簪子。 苍若轩,我的兄长。 「若云,你看妹妹多可爱」 「若云,妹妹骄纵些才像将军府的姑娘」 「若云,你怎么这都和妹妹争抢」 「苍若云,让给妹妹!」 兄长到底从何时开始,忘记我才是他的亲妹妹。 「苍若云,不许告诉太子」 十岁,我从河里费力救出萧景墨。 自己却掉进水里,被冲到下游。 手上被划出长长的口子。 好不容易得救,却落了病根。 兄长却和我说。 不许告诉太子,让苍若雪做那个救太子之人。 因为苍若雪心悦太子。 太子被救起已然昏迷,只记得救他之人手腕内侧有一处胎记。 苍若雪便学着在手腕内侧画了和我一般的胎记。 等到节日大典当着众人露出。 被萧景墨认出。 世人都说将军庶女苍若雪救了太子。 更有当年将军救圣上遗风。 兄长说我本就是太子未婚妻,将救太子一事让给苍若雪也无妨。 兄长怕没有料想到,因着这事多少人奏请圣上换了我,让苍若雪做太子妃。 倘若兄长得知,是否会后悔当初呢。 我从发上抽出那簪子。 丢进火里,噼里啪啦作响。 我转身往院子里去。 枣糕的香气开始弥漫。 3 今年的生辰格外冷清。 我让小厮在院门挂了几盏灯笼。 母亲曾说她最畏寒。 因着我生在冬日,再冷母亲都觉得温暖。 就是这样的母亲,罚我在八岁生辰那夜跪在祠堂。 那么寒冷的冬天,一个暖炉都没有留下。 因为苍若雪毁了我的枣糕,而我狠推了她一把。 她便病了。 越是回忆越是苦涩。 八岁被罚跪祠堂,我第一次遇见萧景墨。 如果没有相遇,一直死心,如今是不是不会心痛。 「太子妃,进屋吧」 又飘雪了。 阿瑾催我进屋。 明知道萧景墨不会回来。 为何还是在房门站着。 这次定不会去寻他。 阿瑾扶着我进了里屋。 大雪被挡在屋外。 留起的那块枣糕还放在桌上。 「拿下去吧」 阿瑾端着糕点退了出去。 我抚了抚小腹。 我与萧景墨成婚三年。 因为父亲当年在乱党手中救下圣上。 圣上下旨赐婚。 父亲的嫡女嫁给太子。 那时候我才三岁,萧景墨还没有被立太子。 第一次见面,我八岁,萧景墨刚立太子不久。 我十岁时,萧景墨被歹人谋害,险些丧命。 我救了他,却落了一身病。 也是十岁,兄长让我将功劳让给苍若雪。 那段时间朝臣上奏,让苍若雪取代我嫁给萧景墨。 圣上犹豫,萧景墨却坚决反对。 更让我惊讶的是,父亲也严词拒绝。 父亲不会像母亲总将所有都给苍若雪。 得了有趣的小物件,父亲必然给我和苍若雪一人一份。 我曾觉得父亲比母亲更疼爱我。 十八岁我嫁给了萧景墨,如今已经三年。 萧景墨待我不似母亲和兄长,没有要求从不苛待。 甚至我总能从他深沉的眸光探出温柔。 只是温情过后的一碗碗避子汤,浇醒我。 萧景墨从不爱我。 或许是碍于圣上赐婚。 或许是还不想让苍若雪卷入宫中争斗。 萧景墨选了我,而非苍若雪。 屋外的雪越下越急。 冷冽的寒风透着窗缝钻进屋内。 我伸手推开窗户。 萧景墨站在风雪里,身后是火红的灯笼。 好似映照着萧景墨的眸光也猩红。 萧景墨朝我走来。 恍惚间好似八岁那年。 萧景墨也是这般坚定的走近我。 「王妃」 萧景墨从窗外替我掩上窗。 他的脸消失在窗扉。 萧景墨再进来时,拉着我的手坐在桌前。 烛火摇曳,彼此都没有说话。 萧景墨还记得他的承诺。 他陪我走了十三个生辰,除了彼此,无人知晓。 4 「你为何哭」 八岁那年,我在祠堂跪了许久。 听见院外的响动,我以为是母亲来了。 忙回头看去,却见穿着水清色袍子的少年朝我走来。 我不认识他。 「我没有哭」 脸上的泪痕还被门外的冷风刮的生疼。 少年在我旁边站了许久。 或许是有人陪着,积攒的委屈突然决堤。 「今日......是我的生辰」 八岁的我边说边抽泣起来。 「往后,我陪你」 我有些发愣,抬头看这少年。 他不是兄长的好友,我也不认识他。 ...... 九岁,我被苍若雪抢了生辰的衣裳。 兄长说一件衣服而已。 我的生日宴开宴前。 白天还抢我衣裳力大无比的苍若雪病倒了。 母亲收回请帖,不再设宴。 往后每每我的生辰苍若雪便病倒。 不知谁请的道士说我和苍若雪相冲。 此后将军府嫡女苍若云再没过过生辰。 母亲只说,苍若雪病倒,如果大宴宾客会被人指点。 九岁的我夜里偷偷溜进厨房。 爬上灶台,想给自己做一块枣糕。 可纵使弄的满脸黑灰,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出来。 「你怎么又在哭」 那个少年又出现了。 那夜没有下雪,月光怯怯躲在云后,他立在厨房门外。 「生辰快乐」 他伸手递给我的东西看不清模样。 一如他脸上的表情,藏在暗影里。 但我嗅到,是枣糕。 月亮从云后悄悄出来。 斜斜照在少年的脸上。 那便是萧景墨。 是十岁那年。 我扒着河岸枯枝。 哪怕扎破手腕都要死死拽住的少年。 十岁宫宴上,苍若雪被人追捧是救了当朝太子的将门之女。 我才知道,递给我枣糕的少年就是太子。 5 「王妃在想什么」 我回神望向萧景墨。 摇摇头。 许是屋内太热,我的脸烧起来。 「太子,小酌一杯吗」 等丫鬟送来果酒,我已经有些头晕。 我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压住喉咙的腥甜。 阿瑾说我不宜饮酒,特地给我做的果酒。 也交代少喝。 我又端起一杯。 萧景墨抓住我的手,他蹙着眉: 「王妃近日不该过多饮酒」 我心里一惊,萧景墨知道我怀孕了? 下意识抚了抚小腹。 萧景墨看我的眼神却有些古怪。 我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我这几日该来葵水。 我忙放下手,却欲盖弥彰。 「王妃?」 屋内寂静。 「让女太医过来!」 萧景墨突然朝门外厉声道。 「王妃,你不该有孕!」 又是这句话,无论平日萧景墨待我如何。 温情后的避子汤和这句冰冷的话,从未缺席。 能为他生下子嗣的,只有苍若雪吧。 我握着手腕往后退,不想阿瑾给我把脉。 「不......」 我缩在床尾,多少次幻想萧景墨可能欢喜,还是被现实击碎。 「王妃,过来」 萧景墨的话语没有温度。 一如门外寒冷的雪。 阿瑾为我搭脉。 禀报了我们早就知道的消息。 我有孕,三月有余,大概拜月节前后受孕。 原本静静听阿瑾禀告的萧景墨,突然大步走近我。 伸手擒住我的脖颈: 「若云,这是谁的孩子」 萧景墨眸子红的好似能滴出血来。 他在发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