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离婚协议。 他只扫了一眼,嘴里充满了嘲讽与讥笑。 “江锦书,能换点新花样吗?每次我带女人回来,你都闹离婚,哪一次真离了?” “你敢真离吗?如果敢,我给你十个亿!” 房间内的六个女人也跟着起哄,旁若无人的下起了注。 赌我没多久就会灰溜溜的滚来认错。 她们都说,我在顾清川病重时抛弃了他,如今还总仗着他心里的一点爱意,把离婚挂嘴边,事后又求着和好,就是上杆子作。 就连顾清川也这样认为。 他把离婚协议撕碎,甩在我脸上,眼底都是轻蔑与不屑。 “江锦书,我没时间陪你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刚刚和小姑娘做的太过激烈,染红了床单,你收拾一下。” 可他不知道,在他病重濒临死亡时,是我不断为他试药,才救回了他的命。 我也因此得了胃癌,没几天可活了。 01 见我出神,顾清川面露不悦,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吩咐道。 “听到没有?还不快去?” 我抬头,透过他们中间的缝隙,看到身后那一抹腥红以及屋内一片狼藉的避孕套。 停下手中捡起碎屑的动作,我没有顶撞,也没有大吵大闹,走向主卧。 擦肩而过时,问了一句。 “是不是收拾完了,你就签字?” 顾清川愣住,见我如此平静且反常,心头没来由升起一股躁意。 可没等他发话,旁边的女人就扑进他怀中。 娇声细语。 “顾总,还有人家的......” 她的话戛然而止,眼睛却瞥向床上,忽而一脸娇羞的埋进顾清川胸膛。 顺着她的视线,我和顾清川都看到了床的正中央掉落着一条性感的黑色蕾丝内裤。 他不自在的咳了几声。 观察我的反应,发现我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没来由的生起了气,继续吩咐道。 “还有小姑娘的内裤,一起洗了。” 我认命的走向主卧,开始收拾。 身后传来六个女人的嘲笑。 “瞧,才不过一分钟,还不是对顾总言听计从,还离婚,给她能的!” “对啊,她怎么敢的啊?当初她爸趁顾总病重卷款赌博,她不但不追回,还抛下了顾总跑了,害的顾总险些丧命。” “现如今顾总身体好了,东山再起,把她找回来,不过是为了报复,她还当顾总会永远爱她呢?还敢耍这些欲擒故纵的把戏。” 这些话,这七年里我已经听过无数遍。 也解释过,可顾清川认定了是我背叛他,抛下他,纵容父亲。 我累了,也懒得再解释。 只想尽快收拾完,离开这里。 当我打扫完房间,捡起那条私密裤用温水浸泡时。 沈秋筠忽然惊吓的叫了起来。 “姐姐,这私密衣物要用冷水才洗的干净。” 视线扫过结了霜的窗户,我转头看着顾清川带回的第七个女人。 这个表面人畜无害,实则眼里暗藏心机的女孩,没什么好脸色,反问。 “那你自己洗?” 谁知沈秋筠听了这话,立马委屈了起来,哭着喊道。 “顾总,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我不过是提醒她冷水清洁度更好,她就叫我自己洗。” 我顺着她的叫喊,也看到了走过来的顾清川,同样等待着他的反应。 02 顾清川视线对上我手上的衣物,神情晦暗不明,犹豫了一瞬。 刚想劝说的话到了嘴边却被沈秋筠的一个撒娇,转了话锋。 “顾总,刚刚做的太久,腰有点酸。”沈秋筠一脸娇羞。 顾清川闻言,把面前的人揉进怀中,双手揉捏着沈秋筠的腰,余光瞥向我,尽显冰冷。 “你明明知道她刚刚被我折腾的厉害,现在浑身没劲儿,还让她自己洗?” 尽管七年了,这种场景我见过没有千遍,也有百遍。 按理说我早该麻木了。 可当这一幕出现在我眼前,他用曾经仅给予我的温柔对待别人,还是刺痛了我的眼。 我把手中的衣物甩进盆中,打算离开。 却被顾清川接下来的话定在原地。 “你若敢离开半步,别忘了你的赌鬼父亲!” 又是这样,每次我一反抗,顾清川总用我爸威胁。 他恨我爸,更恨我。 以至于我爸现在已经躺在医院成了植物人,他也没放过他。 更是在他大病初愈,东山再起后,用尽所有手段找到我,强取豪夺。 只为了日日折磨我。 他每个纪念日都会带不同的女人回来,让我像个保姆一样伺候她们。 如今七年了,他也如鹿鼎记的主角那般,集齐了七个老婆,而我也不配再占着顾夫人这个位置。 我看着他,眼里蓄着泪。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见我这副模样,顾清川眼中划过一丝心疼,手不自觉的往前伸。 但很快,他清醒过来。 收回即将触碰到我的手,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你不清楚吗?江锦书,装成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你还当我是从前那个爱你如命的傻子吗?” 说完,他看了眼被我丢进盆里的私密裤,冷眼道。 “按照小姑娘说的做,我会考虑放过那个赌鬼。”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毕竟这种情形已经经历过太多次了不是吗? 我安慰着自己,试图说服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可当手再去触碰到零下20℃的冷水时,我的手还是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察觉到我的动静,前面的两人停下了脚步,却没再回头。 顾清川把怀里的沈秋筠搂的更紧了,声音冰冷。 “又不是没做过,矫情什么?” 留下一句冰凉的话,他带着七个女人到隔壁开启了轰趴。 将二人的衣物洗净后,我的手僵红起来,身体也因不堪重负,呕起了血。 我抹除了痕迹,什么也没带,打算去医院看眼父亲,然后找个风水宝地安静等死。 趁他们玩的最欢时离开。 却在临出门前,被人拦下。 “你去哪?” 03 四目相对下,顾清川微醺的眼里写着一丝慌张。 我推开他,如实相告。 “医院。” “你怎么了?”他抓着我的手问。 我深深地看着他,想要探究这份醉意之下,是否还藏着些许担忧。 但反应过来的顾清川用力捏紧我的手腕,然后狠狠甩开,换上以往的冷漠。 “又去看那半死不活的赌鬼?” 我没回答,只是揉了揉有些红肿的手腕,算是默认。 不知道我又怎么点燃了他的怒火,顾清川借着醉意一把将我推入房间,栖身压下,撕扯着我的衣物。 “江锦书,你究竟还有没有心?” 我挣扎着推开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说道。 “你喝醉了。” 顾清川原本氤氲的眸子瞬间又冷了几分。 跑过来的沈秋筠看到这一幕,眼角划过一丝怨毒,然后又越过我,旁若无人的坐到顾清川腿上,撒起了娇。 “顾总,人家想吃核桃,但刚做了指甲,剥不了。” 顾清川闻言,抱起她,从我身旁经过时,故意落下一吻,发出享受的喘息声。 沈秋筠娇羞的拍打着他,说道。 “姐姐还在这呢。” 我识趣的先他们一步走出房间,并打算为他们关上房门。 却被顾清川一脚踹开。 我的手瞬间被房门砸到,划出尖锐的口子,鲜血直流。 顾清川见状,眉眼微皱。 放下怀中的沈秋筠就要朝我走来,我忍着疼痛,再次帮他们把门关上,解释道。 “我只是想替你们关门,并不想打扰你们。” 听到这话的顾清川不知道是哪根筋又犯了,更加生气了。 “既然你想的这么周到,那就下楼给我们再买几盒避孕套,刚才来的太急,全用完了。” “哦。” 我转身离去,身后却传来报复行为,引的沈秋筠呼吸急促。 指甲掐进掌心,我加快脚步,直到听不见声音。 回来后,里面的动静还没停,犹豫再三,还是敲开了房门。 “你要的东西,给你买来了。” 看到我手中递来的东西,顾清川恨红了眼,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不需要了!” 然后关上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要了沈秋筠。 之后见我还杵在原地,没有表情,顾清川砸来一个枕头,厉声呵斥。 “滚!” 我默默地,退了出来。 我不明白他又气什么。 是他让我出去买的,买来了他又不乐意了。 没等我多想,医院的电话打来了。 “喂,江振强的家属吗?他现在情况危急,恐怕活不过今晚了,你赶快来一趟。” 挂完电话,我着急的敲门。 顾清川打开门看到我焦急的模样,似乎很愉悦,但此刻我来不及探究他的情绪了,着急地说。 “顾清川,你能不能带我去医院?” 闻言,顾清川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被浇灭。 “江锦书,你拼命的敲门,就为了这个?” 我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只一个劲的求他。 “我爸快不行了,求你带我去躺医院。” 听到这,沈秋筠披着我的浴袍出来,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笑道。 “姐姐,你是在开玩笑吗?现在外面下这么大雨,又是晚上,你想让顾总陪你玩命吗?” “你就算吃醋顾总当面和我那个,也不该编这种话哄骗他呀,叔叔在顾总名下的私人医院,出了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顾清川听了这话,也认定我在撒谎,一把将我拽进轰趴房。 端来一盆核桃,冷声道。 “剥完!” 我看着那一盆满满的核桃,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什么,突然觉得心里的温度又冷了几分。 报复性的剥完带有尖刺的核桃,一把塞进了沈秋筠口中。 很快,她的嘴被刺破,鲜血直流。 顾清川见状,着急的抱起她,吩咐身后的保镖和司机。 “去医院!” 撞开我时,发出警告。 “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陪葬!” 任由保镖把我抗走,我没有愧意,只觉得无比可笑。 结婚七年,我竟需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才能见爸爸最后一面。 04 到了医院,我趁顾清川和保镖们不注意,跑了。 赶到爸爸的病房门外时,只听急促的滴滴声停止了响动。 当初的主治医师看到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江小姐,节哀。” 我跌跌撞撞的跑到爸爸病床前,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还是决堤而出了。 我失声痛哭。 虽然我曾经也恨过他,恨他让我在顾清川面前如此不堪,恨他让我在爱情面前沦为卑微的下位者。 可如今,当他躺在这冰冷的病床上,没了呼吸,我还是忍不住心痛。 安排好爸爸的后事,我失魂落魄走在医院的廊内。 忽然被顾清川抵在墙脚。 “江锦书,你把我的小姑娘害的现在还在手术室,是怎么还有脸在这游荡的?” 我看了眼他身后的手术室,只觉得无尽感慨。 不过是一点擦伤,竟不惜他耗费巨资,动用整容手术。 但话到嘴边,还是换成了弱弱地一句道歉。 “对不起。” 察觉到我情绪低落,他挑起我的下巴。 “你怎么了?” 我别开他的手,对上他情绪不明的深眸,认真问了句。 “昨天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 “是不是我真的离婚,你就给我十个亿?” “我不要十亿,只要五十万。” 五十万,足够我给爸爸和自己买一座好墓了。 顾清川听到这,却大发雷霆。 “是不是那个赌鬼醒了,找上你了?” 我挣脱他的钳制,抱着双膝蹲下,也奔溃了起来。 “他死了!” “他已经为他的错误用生命买单了,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碍你的眼了。” 见我如此激动,顾清川慌了神。 手足无措的把我拥进怀中,安慰道。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有一瞬间,我仿佛觉得回到了从前。 那时的我们身无分文,却勇敢闯入创业圈。 用年少的一腔热血跑单、谈合作、拉投资。 即便日夜颠倒,也乐此不比。 终于有了点起色,顾清川却被查出重症疾病,时常咳血,没有胃口。 这是一种新型病,当时还没有研究出治愈的方法。 而身为苗疆姑娘的我,自小就从长辈那里了解过很多草药。 于是我每天除了打好几份零工赚取他的医疗费外,还瞒着他偷偷采了许多草药,不断试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了点希望,他的身体日渐好转。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时常焦虑到做噩梦。 每次从梦中惊醒,他也像现在一样,把我抱进怀里,轻轻拍打着我的背,细声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后来,他痊愈了,我却因吃了许多带有毒性的药物,患了胃癌。 发现时已经是中晚期,虽然可以手术治疗,但我担心结果不如意,于是选择偷偷离开。 没曾想,这成了我们之间爱恨纠缠的导火索。 顾清川找到我时,其实我已经手术切除了,期待和他共度余生,选择嫁给他。 却未曾想,这是悲剧的开始。 顾清川恨透了我,七年婚姻皆是折磨。 手术成功了,癌细胞却早就扩散了,再加上七年的精神与肉体折磨,我已经油尽灯枯。 医生告诉我,若是好好修养,心情好些,还能多活两个月。 否则只有月余。 沈秋筠的话把我的思绪拉回。 “顾总,我刚刚看到江叔叔被好好的推出手术室了,姐姐怎么说他死了?” 沈秋筠不知什么时候出了手术室,躺在病床上人畜无害的说着。 顾清川听完这话,愤怒的推开我,巴掌声应声落下。 “江锦书,耍我好玩吗?” “我真没想到,你们父女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竟不惜编出死亡的谎话。” 我跌坐在地,擦拭嘴角的血迹,苦笑道。 “顾清川,我爸真的死了,而我,也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