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琛和霍南祉,陪伴了我所有的年少岁月。 霍南琛沉稳,霍南祉温柔,他们包容了我所有的坏脾气。 后来,我成了废人被霍南琛囚禁,霍南祉也死了...... 1. “宁宁,今天天气不错,我陪你出去晒晒太阳吧。” 霍南琛在我的身前蹲下,眼里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我只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刺眼,不耐烦地放下了手中的书。 “霍南琛,你要是闲就自己出去转转,别老让我出去晒太阳,你觉得我的腿,可以坚持我走得很远?” 我没有漏掉霍南琛眼里一闪而过的受伤,不过片刻,他又换回了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看着我:“我们就去花园里坐着晒晒,你老闷在屋里,会闷出病的。” 说着他绕到我的身后准备推我出去。 我懒得跟霍南琛争执,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跟他如何争执,他依旧会带着我出去晒太阳。 霍南琛将我推到花园的玻璃小桌子前,替我盖上一块毛毯,伸出手来摸了摸我放在腿上的两只手:“还好,不凉,我让顾姨给你端你最爱的下午茶来。” 霍南琛大概是不想听我说话,急匆匆转身离开。 我叹了口气,何必呢,堂堂霍家大少爷,在我面前卑微成这副模样。 “简溪宁,你的腿还好吗,哦,我忘了,简大小姐是个瘸了腿的废人。” 姜思晴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她这样的讥讽和挖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原先我还会生气和她争执几句,可是渐渐地,我就觉得没意思。 “姜思晴,你是看到我只会说这一句了吗?我是瘸了腿的残废这件事,不是整个江城都知道吗?犯不着你一次又一次地跟我说。” 我把手里的书放到一旁的桌上,以一种极为平和的神情看着她。 “你!” 姜思晴气得就想举起手来扇我的耳光,却被霍南琛抓住了手,然后甩开。 霍南琛冷冷地看了姜思晴一眼,随后弯下腰来看我,想要看看我的脸上有没有被姜思晴伤到的痕迹,发现我没事后,他才松了口气。 霍南琛直起身来,对着姜思晴下了逐客令:“姜小姐,霍家今天好像没有什么宴会吧,还是霍家是你们姜家的后花园?你想来就来,还要随意侮辱殴打我的妻子。” “如果不想你们姜家出事,就立刻给我滚出霍家。” 我看着姜思晴眼泛泪光,一脸委屈地看着霍南琛,想要上手去抓霍南琛的袖子,却被霍南琛挥开:“姜小姐,需要我请你出去吗?” 姜思晴这才一脸不甘地朝门口走去。 “宁宁,你最喜欢的花茶。” 霍南琛倒了杯茶递到我的手里,却被我打翻,霍南琛看着掉在草坪上的杯子愣了片刻。 2. 我以为他要向我发脾气,而我也做好了接受他坏脾气的准备。 可是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依然是那副温柔又深情的模样,我转过头,就看到他捡起杯子的那只手上的婚戒,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我不自觉曲起了左手的手指,想要将手隐藏起来,毕竟我的手指上空无一物。 我和霍南琛的婚戒,从我嫁给霍南琛的那一天起,就没有戴过。 可他却一直像宝贝似的戴在手上,所有人都说,霍南琛娶了简家那个瘸了腿的残废简直就是自降身价。 只有霍南琛一遍又一遍地在江城所有人的面前说:“简溪宁是我的珍宝,娶到她才是我一辈子的福分。” 所有人都忘记了我没有瘸腿的时候,也是一个众星捧月的,站在聚光灯下翩翩起舞的芭蕾舞演员啊。 如今的我,跟废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霍南琛把杯子放回桌上,然后笑着看我:“你不喜欢这个茶?那我让顾姨换一壶茉莉花茶来好不好?” 他将我腿上的毯子重新盖好,然后握住了我的手。 我看着霍南琛这副样子,心里突然有一团无名火。 我说出了那句憋在我心里很久的话: “霍南琛,我们离婚吧。” 霍南琛的眸子里突然多了几分震惊,他愤然起身,说话的语气带着颤抖:“简溪宁,我说了,和我离婚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我叹了口气,心里那团无名火也消下去许多:“霍南琛,我们这样没有意义,你应该去找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人结婚,而不是一直和我拖着。” 霍南琛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收紧:“简溪宁,我很早就说过了,我的妻子只能是你。别说了,我去给你拿茉莉花茶。” 霍南琛不给我回答的时间,急匆匆地就要往屋里去,转身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我看着盘子里精致的糕点,心里五味杂陈。 我和霍南琛之间,如果没有发生之前那些事的话,我和他大概,还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天,那样的话,我的身份大概不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弟妹。 3. 我和霍南琛、霍南祉两兄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但严格来说,我和霍南祉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霍南琛比我和霍南祉都要大6岁。 在我的印象里,霍南琛一直都是冷静自持,不苟言笑的哥哥。 我很少会在他的面前嘻嘻哈哈,倒是霍南祉,跟我年纪相仿,我能肆无忌惮地和他开玩笑。 小时候爸妈忙,整天到处飞,常常将我送到一墙之隔的霍家,由霍南琛的母亲照料。 霍南琛的母亲是个极温柔又知书达理的女人,她有着极其稳定的情绪内核。 在我的记忆中,无论幼时霍家两兄弟做了什么错事,霍母都不曾大发雷霆对他俩拳脚相加过。 大概是得益于霍母的教育,无论是霍南琛还是霍南祉,都跟江城其他的富家子弟不同,他们没有顽劣的思想,更没有出格的行为。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霍家兄弟是所有人眼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也许是霍母走得早,霍南琛要肩负起教育弟弟和撑起霍家的担子,他比霍南祉沉稳得多,喜怒不形于色,我有时候开玩笑问霍南祉,他哥哥是不是不会笑。 如果说霍南琛的长相随母亲,性格随父亲,那霍南祉就是长相随父亲,性格随母亲。 他温柔,善良,会包容我所有的坏脾气,也会纵容我一些坏习惯。 但其实,霍南祉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只有我。 其实不只是霍南祉,就连霍南琛也包容了我所有的坏脾气,例如现在,例如我跟他结了婚的这两年。 我和霍南祉算得上是同一年出生的,如果非要算的话,他也比我大上两三个月,所以他常常以哥哥自居。 无论是在学校里,或是在别的地方,他对着所有人的介绍词都是:“你们好,我是简溪宁的哥哥,霍南祉。” 上学的时候,我爸妈没空给我开家长会,霍南祉的父亲也不见得有时间去给他开家长会,所以霍南祉的家长会,向来都是霍南琛去的。 可霍南琛分身乏术,总不能上一秒出现在霍南祉的班级,下一秒就出现在我的班级。 所以霍南祉自告奋勇当我的「家长」。 明明他就在我楼上的理科班,可他却非要穿着江城一中的校服跑到我的教室里给我开家长会。 末了还会尽职尽责地拿着我的成绩单去找我的任课老师和班主任,从前他们还觉得稀奇,到了后来,直接语重心长地让霍南祉多关注关注我的数学成绩。 4. 其实,我以前多少是有些怕霍南琛的。 虽然他的长相和霍母很相似,可他时常板着个脸,不带笑意的眼神打量着你,都能让你打个哆嗦。 他对于霍南祉的教育,总是苛刻的,在我眼里,他俩比起兄弟,倒更像父子更多一些。 我待在霍家的时间比在自己家里的时间要多上很多。 甚至我第一次来生理期,都是霍家的保姆替我准备的一切。 我身体不算很好,生理期的时候总是会疼得躺在床上起不来,霍南祉就学会了给我煮红糖姜水,也学会了给我冰凉的手脚提前准备好热水袋。 霍南祉比我还清楚我每个月的生理期是什么时候,这事儿是连我妈都不清楚的。 高中的时候,我爸妈把生意的重心逐渐从国外转回了江城,他们想陪在我身边,可我过去的十年人生,都是和霍氏兄弟一起度过的。 严格来说,我的父母倒更像是我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七岁那年被霍母带着去看了两场芭蕾舞剧,一场天鹅湖,一场胡桃夹子,我被舞台上那些芭蕾舞演员的舞姿深深吸引。 我动了想要去学习芭蕾舞的念头,可我没跟任何人提,只是拿着钱去买了几张芭蕾舞剧的碟片,然后一遍又一遍地看。 是霍南琛最先发现我喜欢芭蕾舞的,他问我想不想学,我怯生生地点头。 于是霍南琛告诉了霍母,霍母帮我找了江城最好的芭蕾舞老师教我。 但我每一次去上芭蕾舞课,却都是霍南祉陪着我,他背着我的包骑着自行车带我去上课,在舞蹈教室里一坐就是三个小时。 我也不是没有问过他。 “霍南祉,我每次上课都是三个小时起步,你坐在角落里不会觉得枯燥吗?” 15岁的霍南祉接过我手里的包,笑着轻轻推了推我的额头: “简溪宁,我从7岁起就陪着你一起上课,都八年了,现在才问你不觉得晚了点吗?” 我有些嗔怪地看着霍南祉,揉了揉额头,却听见他背对着我说: “不会,我从来没觉得枯燥,我很喜欢看你跳舞,跳舞时的简溪宁,比这世间万物都耀眼。” 5. 所以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霍南祉的呢,是日复一日的陪伴,是他对我的无微不至,还是说,听见他说我是比这世间万物都耀眼的存在? 大概都有吧,我和霍南祉之间的感情,是水到渠成的,是心照不宣的。 我18岁的成人礼,不仅有我的父母操办,还有霍家兄弟的参与。 简家大小姐的成人礼,是整个江城最盛大的,也是最让人艳羡的。 那一天,霍南祉抱着我最爱的白色玫瑰花束向我告白,他在漫天的烟花下,眼里满含着深情,让我和他在一起。 他说,他等了这一天好几年,他说,他爱了我很多年。 他说,如果他的女朋友是我,那他就是整个江城最幸福的人。 霍南祉说他爱了我很多年,我又何尝不是喜欢了他很多年呢。 我和霍南祉成了江城人人称赞的金童玉女。 我的每一次演出,无论有多远,霍南祉从未缺席过。 不止霍南祉,就连霍南琛也是。 哪怕他再忙,他也会在我的演出结束后,为我送上一束花,恭喜我演出成功。 我成为舞团首席的那天,霍南祉比我还高兴,就连霍南琛,脸上也少见地多了几分激动和欣喜的情绪。 22岁生日的时候,我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乐团要举办演唱会,太有名气了,以至于有些一票难求。 霍南琛费了些功夫替我弄来了三张票,我嚷嚷着要去看。 后来的很多年我都在想,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去看那场演奏会,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车祸。 是不是霍南祉就不会为了救我和霍南琛而死,我不会成为一个废人,我和霍南琛之间也不会变得如此一地鸡毛。 我强撑着从轮椅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屋里去。 就像霍南琛说的,我不是走不了,我是面对不了自己成为残废的事实。 霍南琛见我走过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几步冲上前想要扶住我,我却躲开了他的手,站定在原地。 霍南琛有些不解地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跟他开口: “霍南琛,我是认真的,我们离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