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请下堂,决心带着五岁女儿离开。 没想到半路出了岔子,我被山匪轮流糟蹋,女儿也被剜去左眼。 沈昭赶来冒死救下我们,他不介意我失洁,对我们母女呵护备至。 我和女儿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不久后,沈昭却将林氏和四岁儿子接入府中。 我和女儿意外撞见沈昭和林氏交谈。 “如果姐姐知道,是昭郎安排的山匪糟蹋她,还挖了菱儿眼睛,会不会疯得想杀人?” “月娘爱我入骨,怎么舍得杀我?我做这些是为给你治病,我又没要了她们的命。” “我听神医说,她底下被搅得稀烂,连着流好些天的脓水。” “我让他们挖眼,他们却跑去骑人......杂碎东西!我已经让人剁了喂狗。” 沈昭掐着女人的水蛇腰,“既然月娘的身子脏了,那你多伺候一点。” “从今往后,我会尽全力补偿月娘母女,让她们余生衣食无忧。” 房间里传来男女欢爱的动静,我抬手盖住女儿的右眼,心中却一阵恶寒。 原来,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1 雕花窗内溢出林氏甜腻的喘息。 “昭郎,你可轻些吧,上回弄出的红痕三日才消呢。” “别乱动。”沈昭的声音裹着情欲,一片沙哑。 “让我看看你右眼恢复如何?那神医果然有点本事,摘目换瞳都能成功!” “神医说,五岁孩童的眼睛最是鲜嫩!必须在摘下半炷香内装上。” 当时山匪剜去沈菱眼珠时,林氏就坐在隐蔽处的马车里。 不消半刻,便有人掀帘子送来热腾腾的眼珠子。 神医帮她换眼时用了药,她不仅没受一点苦,还亲眼看着江月娘被男人糟蹋。 真是无比痛快! 沈昭的玉扳指擦过林氏眼皮,沉默片刻。 “你要小心爱惜,切记我们欠菱儿一只眼睛,日后要千百倍地补偿她。” 林氏咬咬下唇,挑拨:“如果姐姐知道,是昭郎安排的山匪糟蹋她,还挖了菱儿眼睛,会不会疯得想杀人?” “月娘爱我入骨,怎么舍得杀我?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给你治病,我又没要了她们娘俩的命。” “我听神医说,她底下被搅得稀烂,连着流好些天的脓水。” “他跟你说这些,也不怕污了你的耳朵!” 林氏吃吃地笑:“当初你说不嫌弃她失洁,现下嫌她身子脏了?” “我让他们挖眼,他们却跑去骑我的人......一群杂碎东西!我已经让人把他们剁了喂狗。” “既然月娘身子脏了,那你多伺候一点。” “从今往后,我会补偿月娘母女,让她们余生无忧。” 林氏不服气地从沈昭怀里坐起身,“昭郎这么珍爱姐姐,哪里还稀罕我!” 沈昭扯开林氏的衣带,掐着女人的水蛇腰不断摆弄。 “她在床上就像块梆硬的板材,哪像你活色生香,令人流连忘返。” 菱儿突然干呕,我死死捂住她的嘴,泪水在眼眶里拼命打转。 我还记得被山匪按在泥地凌辱的痛苦,耳边不断传来那些人的污言秽语,还有菱儿惨绝人寰的喊声。 那天被救下时,我顾不得衣衫破烂,扑到血淋淋的菱儿身边,小心地摸着她空秃秃的眼眶。 女儿的眼中全是血浆,哭得抽搐不停,口中哭喊着娘亲。 我心疼得恨不得一死了之。 我恨自己为什么带女儿贸然离家,给了那些恶徒可乘之机! 恨自己没能保护幼小稚嫩的女儿,让人活生生挖掉她的眼珠子! 可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我夫君沈昭! 屋子里动静很大,林氏突然拔高声音:“昭郎,把天竺雪蟾丸给我家宝哥吧!” 菱儿被挖眼后日日眼眶幻痛,就靠着天竺雪蟾丸止痛。 沈昭的喘息混着衣物窸窣,“你要便拿......” 菱儿再也忍不住地哭喊:“爹爹骗人!爹爹说疼菱儿,菱儿眼睛好痛啊!” 我来不及阻止,只能快速擦干眼泪,抱着女儿离开。 门内传来慌忙穿衣声。 沈昭散着中衣冲出来,“月娘,菱儿!” “你们听我说,林姨娘心悸......我只是来看看她。” 我和女儿停下脚步对视,默契地克制彼此心中的恨意。 沈昭神色慌乱地询问:“月娘,你们来了多久?都听到些什么?” 我用力抱紧女儿,深吸一口气,面不改色地撒谎,“才来片刻。” 男人刚松了一口气,又听见我开口:“听说,你要把天竺雪蟾丸给宝哥?” 闻言,沈昭瞳孔骤缩,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林氏裹着薄纱探头:“姐姐莫生气,是我求昭郎,宝哥先天不足,要靠着天竺雪蟾丸续命。” 我还未开口,沈昭便挡在林氏身前,生怕我为难她。 “这药给就给了。” 沈昭从我怀中抱走菱儿,一脸慈爱地看着女儿的空眼眶。 “我已经一掷千金寻来顶级匠人,为我们菱儿打造琉璃义眼。” “菱儿,你在爹心中,永远是沈府最尊贵也最好看的小公主!” 看着沈昭信誓旦旦的慈父模样,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沈昭一手抱着菱儿,一手将我揽入怀中温柔对待。 “月娘,你也无须自卑,我会请神医调理好你的身子,让你再为我生儿育女。” 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恶心得翻江倒海。 2 菱儿向来爱撒娇,此时一反常态,变得十分木讷。 沈昭伸手想摸她的发髻,却被女儿躲开了。 “月娘,宝哥是菱儿哥哥,他靠此药来续命,菱儿却只是用来止痛。” 我抿唇不语。 天竺雪蟾丸是极难搜罗的神药,除了止痛还有养颜功效,从未听说能续命。 林氏分明是想自己要! 可恨沈昭什么都知道,心始终偏向那个女人! “谢谢夫君,有劳你帮菱儿寻找新的止痛药。” 我的语气冷淡,沈昭却没丝毫察觉。 “还是月娘大度,都说娶妻娶贤,能娶到你真是我的福气!” 我心中恨恨:可嫁给你却是我的晦气! 沈昭将我们送回明月苑,他依依不舍地拉着我。 “月娘,你身上还有伤,这段日子我便不留宿了,你好生养伤,切莫伤神。” 他说得真情实意,我差点就要信以为真。 我知道他肯定是去找林氏,但我无所谓,恨不得他离我越远越好! 抱着菱儿回房,我屏退下人关好门窗。 女儿再也忍不住,大声哭喊。 “娘亲,爹爹以前对我可好了,给我买糖人,带我去放风筝,背着我......” “可后来,为什么就冷淡了?还说我长大了要懂事。”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心如刀绞。 菱儿刚出生那会儿,沈昭对女儿很上心。 家中边边角角都让人包了布头,又亲手跟匠人学习,给菱儿做了小木马。 菱儿生病不吃药,沈昭便把药裹在糖莲子里,哄着女儿吃下去。 逢年过节,他也会四处搜罗来奇巧物什来送给菱儿。 女儿的哭声越来越大。 “爹爹说会打死那些挖我眼珠的坏人!可那些人就是他派来的!” “他说会我找最好的药!可现在却要给宝哥吃!” “爹爹撒谎!爹爹有了姨娘和宝哥,就不要我们了。” “那些人用尖刀挖我眼睛,我喊了爹!喊了娘!可是没人来救我。” “我好痛!我真的好痛啊!”菱儿的眼眶里流下血泪,看得人触目惊心。 我们抱头痛哭,哭命运不公,哭沈昭的薄情寡义! 哭过之后,我擦干眼泪问:“菱儿,我们离开沈府,好不好?” 女儿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恐惧,片刻后又坚定:“好,菱儿跟娘走!” 我明白她是怕再遇上坏人,我也担心沈昭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所以这次离开,我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我估算三日便能准备好一切,便交代女儿忍耐,别让沈昭看出端倪。 次日一早,我带女儿去领份例。 我准备多领些,足够我们路上的花销,我还想请最好的镖师护送我们。 刚到账房,就看到沈昭带着林氏和宝哥也在。 沈昭吩咐管家,“以后姨娘院里的份例同夫人一样,宝哥只比菱儿大一岁,之前缺得也要补齐。” 林氏故作姿态:“这样做姐姐会不会生气啊?” 沈昭毫不在意:“她向来大度,不会和你计较这些。” “再拨些银钱给姨娘建新园子。” 管家面露难色,“老爷,府里的银钱可能不太够,制义眼的匠人收费颇高......” “那算换人吧。”林氏弹着指甲,“换一家,说不定还能花费更少些。” “我可是替昭郎着急,打理这么大的沈府,银钱可不能乱花。” 沈昭沉思片刻,“先停了夫人的份例,义眼换个匠人询价。姨娘的园子先建起来,那个费时。” 林氏娇滴滴地说:“当年我生宝哥时害怕,昭郎陪我三天三夜,承诺以后给我建园子,果然言出必行!” 闻言,我愣住了。 林氏生宝哥时,我因为帮沈昭收田账坠马摔断了腿。 管家出门去找沈昭,却只带回医者给我治伤,还语焉不详地说沈昭事务繁忙,无法归家。 我高烧三天三夜,沈昭才回来。 原来,他那时一直陪着林氏。 我心中无比酸楚,正欲带着女儿离开,却被沈昭发现。 他眼里闪过一丝局促。 “月娘,你怎么来了?” 见我定定地看着林氏,他又连忙挡在她身前。 “月娘,林氏之前在府外日子清苦,如今我想让她过得宽裕些。” “你和菱儿的份例不会停太久,这两日,我便会想办法凑出银钱......” 3 “夫君看着办就好。” 我懒得跟沈昭多说,准备带着菱儿离开。 林氏却拦住我,娇滴滴地行礼。 “我入府之后还未正式见过姐姐呢。” 林氏语气娇柔,她将宝哥拉到身前,作势要行礼。 沈昭却心疼地一把拦住,“你不必多礼,月娘不是那种迂腐之人。” 我懒得理会他们的惺惺作态。 宝哥对我翻着白眼,他斜睨菱儿一眼,“你,跟我玩!” 女儿害怕地往我身后躲,宝哥却不依不饶地拉她,伸手就扯下她蒙眼的白布。 “娘亲!有妖怪!独眼的妖怪,好好吓人......” 菱儿迅速捂住眼睛。 “菱儿不是妖怪!娘亲,爹爹,菱儿不是妖怪!” 我怒不可遏,用力推开宝哥。 沈昭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责备:“不过是小孩子玩闹,你推宝哥干什么?” “菱儿身子抱恙就该在闺阁里休息,你为何要带她出来吓人?” 他将宝哥扶起,动作轻柔地拍走男孩身上的草屑。 菱儿用仅剩的左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沈昭,可他连一眼都没有看向女儿。 他明明说过,菱儿是沈府最尊贵的公主,不让任何人嘲笑她。 但换成宝哥欺负菱儿,他不仅不责怪,还会偏心袒护。 良久,菱儿终于垂下眼,不再看向沈昭。 我抱起菱儿,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昭想追上我们解释,林氏却嚷着胸口发闷,沈昭便搂着她留了下来。 距离离开沈府,还有两日。 我收拾可以变卖的东西,菱儿则抱着玩具在角落里默不作声。 那只拨浪鼓沈昭送给她的,有些破旧,但她一直视如珍宝。 我心中一阵酸楚:“菱儿,娘以后会给你买很多新玩具。” 菱儿抱着拨浪鼓,默默流泪。 晚上,菱儿偷跑去林氏的院子。 我找到她时,小女孩正躲在大树后面偷看。 沈昭在林氏的院子里秋千架子,三人荡着秋千,其乐融融。 回院子时,菱儿哽咽发问。 “爹爹以前明明很喜欢菱儿,为什么现场只喜欢和宝哥玩?” “是不是因为菱儿少了眼睛?因为菱儿太丑了?” “宝哥说我是妖怪。娘亲,我不想当妖怪,我想要眼睛!” “娘亲,你也会像爹爹一样,不要菱儿吗?” 菱儿抱着我轻声啜泣。 “菱儿,娘亲陪你一辈子。” 我紧紧地抱着她,泪水无声滑落。 还有一日,我们就能离开沈府。 我和菱儿就快要解脱了。 次日,沈昭亲自给我送来份例,林氏和宝哥也跟来了。 他看见我打包的行囊,眉头皱起。 “你这是做什么?” “换季了,简单收拾一下。” 沈昭的神情明显放松下来。 转身训斥下人,“素云!你是怎么伺候人的!这些粗活怎能让月娘动手!” 林氏故意拉了一下沈昭袖子。 我对她的小动作视而不见,低头整理行囊。 沈昭轻咳一声,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月娘,林氏旧病复发,需要住朝阳的屋子,你能不能暂时搬到别处去住?” 我撩了撩眼皮,无所谓地点头,“你让她明日搬来吧。” 反正过了今天,我就会带着菱儿离开沈府。 林氏一听我答应了,立刻喜笑颜开,拉着宝哥去看房间。 片刻之后,我听到了菱儿的哭声。 我立刻冲进房间。 宝哥将菱儿压在地上,用玩具不停地打她的脸。 男孩揪下拨浪鼓的弹丸,粗暴地塞进菱儿空洞的眼眶里。 菱儿尖叫:“啊!娘!我的眼睛!好疼!” “你干什么!”我将宝哥从菱儿身上扯下。 “她偷我的玩具!”宝哥指着菱儿,恶狠狠地说,“独眼怪!丑八怪!” “我没有偷!那是爹爹送菱儿的!” “娘,我的眼睛里有东西,快帮我弄出来!” “娘,我要眼睛!我要眼睛!” 林氏站在一旁弹着指甲,慢悠悠地开口。 “你这样不乖,眼睛定是让老虎给吃了!再也回不来。” 我猛地抬头,愤怒地瞪着林氏。 4 “姐姐这样盯我作甚?是不是觉得我的右眼眼熟?” 林氏假惺惺地抚着眼角,“当年我为救昭郎身中剧毒,右眼坏死。” “昭郎为我寻来神医,对方说换瞳必须用五岁稚龄以下的新鲜眼珠。” 她突然凑近菱儿,笑嘻嘻地说:“也不知昭郎是从何处得来了幼童眼珠,还热腾腾的!” 菱儿哇的一声哭了,身子不停抽搐,“不要挖我眼睛,娘亲、爹爹救我!” 宝哥冲上来,对着菱儿劈头盖脸地打。 “独眼怪,不许喊我爹爹!” 菱儿不服气地喊:“就是我爹爹!这个家是我的,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宝哥一脸凶横得意。 “呸!独眼怪!你和你娘才该滚出去。” “我从小就喝着你的血长大,你以后的心肝肚肠也都是我的!” 菱儿眼眶渗血,惊恐地后退:“不,我不信......” 我再也忍不住了,扬手给了宝哥一巴掌,“畜生!离我女儿远一点!” “你敢打我儿子!” 林氏尖叫着扑过来,抱起宝哥恶狠狠地瞪着我。 “江月娘,要不是需要你的天阴体质解毒,昭郎根本就不会娶你!” “你嫁进沈府,是不是逢初一、十五就血虚?那是昭郎放你的心头血给我做药引!” “若不是有你的鲜血滋养,我也生不下宝哥。宝哥先天不足,也是靠菱儿的血调理身子。” 林氏揪扯着菱儿的耳朵,“我儿想打便打!我看谁敢拦着?” 她说完,宝哥一巴掌就甩到菱儿脸上。 我简直气疯了,冲上前作势要打宝哥。 结果,我还没有碰到男孩,脸便被人重重地扇了一巴掌。 是沈昭! 他闻讯而来,第一时间护住宝哥,当众打了我。 沈昭表情僵硬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半晌才出声解释。 “月娘,我并非故意动手,但你实在不该跟孩子计较。” 他颤抖着手抚上我的脸,眼中满是心疼:“快让我看看肿了没?你疼不疼?” “昭郎!” 林氏哭哭啼啼地拉着沈昭衣袖,宝哥也一把抱住他的腿。 “爹爹,她们让我和娘滚出沈府,还打我!我心好痛呀!” 沈昭脸色难看,失望地放下手。 “月娘,你怎能如此对待孩子?之前的大度都是装的吗?” “这次我不和你计较,希望你明日腾了院子后,好好闭门反省!” 说完,他便心急地抱起宝哥去找大夫。 我看着沈昭,心如死灰。 原来在他的眼里,我和菱儿竟如此微不足道。 菱儿痴痴地看着沈昭离开,下意识抬起脚步跟随。 沈昭停下脚步,回头质问:“菱儿,你也动手打弟弟了?” “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菱儿怔怔地张嘴,极度失望的沉默着。 半晌,她强忍着泪意转身,小跑过来帮我揉脸上的红肿。 “娘亲,菱儿给你揉,痛痛飞走。” 我看着女儿故作懂事的模样,再也抑制不住,抱着她痛哭了一场。 “没关系,娘明日就带你离开!” 距离离开沈府,还有半日。 我让人变卖掉首饰书画,加上沈昭送来的份例,盘缠便凑够了。 管家得知我变卖私物,连忙来院子查看,我便把和离书交给他。 沈昭拿到和离书,不以为意:“由她去闹,耍脾气罢了。” 离开沈府当天。 林氏得知我要离开,扭着腰肢过来,脸上满是嘲讽。 “姐姐要是走了,我一个人怎么伺候得过来。” 她故意拉低衣领,露出雪肤上的红痕,“昭郎弄起人来,可是没轻没重的呢......” 我对林氏视而不见,拉着菱儿出屋。 当我经过她时,我猛地转身,将她一把推进房间,再反锁住门。 林氏在屋里尖叫,我则带着菱儿来到后门,在镖师的护送下坐上马车离开。 “驾!” 马车缓缓驶离沈府,我没有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