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与陆承渊交割完我手中的股契,攥着银票正要回陆府收拾细软。 陆晏辰倚在朱漆廊柱下,鎏金折扇敲打着掌心。 “少爷,云锦阁加急赶制的嫁衣已妥,”小厮压低声音,“不过绣娘又加了百两黄金......” “无妨” 他漫不经心地转着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 “只要舒窈喜欢,陆家的金山银山随她搬。” “就怕温姑娘知晓后......明日喜宴上闹起来......” 陆晏辰冷笑打断:“她若敢坏我好事,休怪我将温家商号踢出局去!” 寒风卷着尘粒扑在脸上,我早已知晓他要娶云舒窈,可亲耳听见这般绝情话语,仍觉心口被淬了毒的银针狠狠扎穿。 恍神间才想起,母亲留下的翡翠镯子还在跨院西厢房。 待我踉跄奔回,却见院中狼藉。 我的青绸襦裙、檀木梳篦散了满地。 云舒窈斜倚门框,腕间赫然戴着那只通体墨绿的翡翠镯,正是母亲临终前塞在我手中的遗物。 “哟,温姐姐这是要饭回来了?” 她晃着手腕,镯子撞出清脆声响,“晏辰说的可真对,你就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还是癞皮狗的那种。那我只好辛苦替你收拾收拾东西了。” “陆晏辰安置你住暖阁,何必要动我西厢房的东西?” 见我扑上来抢夺,她突然高高举起玉镯: “这地摊货也藏起来?不过是河里捡的破石头!” “还给我!” 我发了疯似的去抓,却见她指尖一松。 玉镯划过半空,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啪”地裂成三截。 我跌坐在地,颤抖着去捡碎片,锋利的玉茬划破掌心,血珠滴在碎玉上,洇出暗红的花。 云舒窈突然扯乱发髻,扯开衣襟,对着自己连扇三巴掌,哭喊道: “是我不好!不该惹姐姐生气......” “住手!” 陆晏辰踹开院门,眼神扫过满地狼藉。 他一把推开我,将云舒窈护在怀中: “温卿颜!你怎么对她这样一个柔弱女子下此毒手?” 他弯腰为云舒窈擦拭眼泪,目光却像淬了冰刃剜向我: “明日我与舒窈大婚,你最好安分些!” 看着眼前这个相濡以沫十年的男人,我突然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陆晏辰? 我忍着剧痛,看向这个让我付出了整个青春的男人。 我撑着墙勉强起身,盯着他: “陆晏辰,你当真要娶她?” 云舒窈躲进他怀里抽噎: “都怪我......是姐姐想逼我走,还说要毁了我们......” “真是够了!你个贱妇,得不到便要毁掉?嚣张跋扈惯了,不教训你,你怕都不知这是陆家!”陆晏辰一脚踹在我肩头,我撞在廊柱上,喉间腥甜翻涌。 “别怕,有我在。”他抚着她的长发。 尽管心里早已经知道答案,可这一瞬间,我对陆晏辰残存的最后一丝幻想也消失殆尽。 我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心里越来越苦涩。 面对我的笑,他眼中也只是仅仅划过了一丝慌张。 细数这么多年,成婚只需要一天,他却拖了一年又一年。 只因为他想要结婚的人不是我。 或许我应该再对他感恩戴德,感谢他如此慷慨,还允许我出现在这。 我趔趄转身进了屋,云舒窈狡黠一笑。 “晏辰,我刚入陆府,也没合适的傧相,不如明天让温姐姐替咱们接引宾客和赞礼吧,也不知道温姐姐会不会介意......” 真没想到,他一把拉住了我,面对我与他的四目相对,也面对我红透了的双眸。 陆晏辰不知廉耻: “刚才没有听到舒窈的话吗?” “大度点,明日你须做傧相,还要亲手奉上贺礼。” “若敢搅局,温家满门死!” 这一刻,我颤抖不住,眼泪也从脸庞上一颗颗地滑落。 这瞬间,多想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发声,这些年我为他付出了多少。 而他,凭什么这样对我。 可惜没有...... 十年前那个在破庙求我救命的少年,如今竟要我为他与旁人的婚礼添妆。 “陆晏辰”,我抹去嘴角血迹,字字如刀,“我就算做鬼,也不会让你们如愿!” 说罢猛地甩上雕花木门,任凭他在门外捶打叫嚣。 暮色渐浓,不断有鸽哨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