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就听门外传来男人惊恐的声音“你是人是鬼?” “我,我当然是人啊!” “那你大半夜的穿这一身吓唬人?”男人紧张的语气有所缓解。 “我是逗别人玩来的,结果看到这豆腐坊门没关,就寻思着进来看看是啥情况。 万一有贼进来,我得保护公家财产不是。” 我信口胡诌起来。 “那你出来。我可警告你,别耍花样。我是公社的民兵队长,手上有两下子。” 我暗自叫苦不迭,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居然撞到抓贼的民兵队长手上。 硬着头皮提着马灯走出房门。 就见眼前壮硕的男人上身披着棉袄,下身穿着棉裤,裤腰带没系松垮垮地吊着。 光着脚趿拉着鞋,手上拿着一根不知道在哪捡来的木头棍子,一脸紧张地盯着我。 这个男人我之前见过,确实是公社的民兵队长,姓马,叫什么给忘了,之前去过我们村给村民们讲过识别特务的办法。 “马队长,真是你啊,我认识你。” 我涎着笑脸向民兵队长套近乎。 “你认识我?” “上回你来咱村教抓特务,我可是坐头排呢!” 听到我的话马队长放松了警惕,丢掉手上的棍子对我说道:“你先把这身衣服脱了,看上去快瘆人的。” 我顺从地把身上披着的麻白布给扯掉。 “你是哪个村的?” “马家店的。” “叫什么名字?” “狗剩子!” “大名?” “没有!” “你说你半夜三更地穿这身衣服就是为了吓唬人玩?”马队长看向我的目光流露着猜疑。 “是呀!” “那你倒是说说,你吓唬谁来着?” “二埋汰,就是穆会计家的二小子,穆春柱。” 可能是我的对答如流打消了马队长的顾虑。 在沉吟了片刻后他对我说道:“以后不能再干这种事了,回去睡觉吧。” 眼见自己躲过一劫,心有余悸的我暗自长舒了一口气,脚步匆匆地奔向门口。 可就在他刚走到门口,苗翠娥迎面走了进来。 我们俩在照面的一瞬间都愣住了。 “狗剩子,你干啥来了?” “他作妖来了。”还没等我答话,民兵队长在一旁接过话茬。 苗翠娥把不解的目光看向马队长。 马队长把我编的理由向苗翠娥讲了一遍。 苗翠娥可比马队长更了解我是什么人,在听到马队长的话后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向我阴阳怪气地问道:“你真是扮鬼吓唬人玩来着?” “真的,二埋汰让我给吓个半死。”我故作镇定,在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 “狗剩子,你别和我装了!就你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 你以为我猜不出来是你故意让二埋汰把我给骗走,好趁我不在溜进豆腐坊偷豆腐。” 马队长听到苗翠娥的话脸色阴沉下来。 “你少在那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豆腐了?” “要不是被马队长撞见,你早就把豆腐给偷走了。”在狠狠瞪了眼我后苗翠娥把目光转向马队长。“马队长,你把这个反革命分子抓走,让他接受广大人民群众的批斗。” “你个不下蛋的母鸡说谁是小偷呢?” “你骂谁是不下蛋的母鸡,老娘撕烂你的臭嘴。”被戳痛内心伤疤的苗翠娥疯了似地要冲上前打我。 马队长一把拽住苗翠娥。“苗主任,有话好好说,动手就是你的不对了。” “马队长,你听听,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野种说的是人话吗?” 苗翠娥那高耸的胸脯剧烈起伏着。 “你再骂我句野种试试?” 我身上猛然迸发出骇人的煞气。 “我骂你咋地?你......”苗翠娥硬是没敢骂出口。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马队长站出来打圆场。 他把目光转向我冷笑了一声。“狗剩子,你也不用在这儿嘴硬,就算你死不承认是来偷豆腐,可你敢保证那个叫二埋汰的要是被我抓起来也能和你一样死扛着不松口?” 我太了解二埋汰了,以他那胆小的性格,不要说民兵抡皮带抽他,就是他爹踢他两脚他都得把实情讲出来。 我没敢和马队长硬刚。 “我可不是吓唬你,薅社会主义羊毛可是要吃牢饭的。档案里落下污点,往后招工当兵都甭想,你就窝在这土坷垃里刨一辈子食吧!” 我躲闪着马队长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不过,我这个人向来不愿意把事情做绝。念你毛还没长齐,又是初犯,我打算给你次重新改过的机会,今晚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不过,你也必须得保证不能把今天在这里看到我的事说出去。 否则,我也会因为包庇你受到组织处理。真要是那样的话,你对得起我吗?” “我向你保证,今天的事和谁都不会讲。”我迫不及待地说道。 “行了,回去睡觉吧。” 苗翠娥刚要出声阻止被马队长用眼色制止了。 其实我并没走远,又回到豆腐坊的窗户底下,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你咋不帮我,把他给放了呢?”屋里传出苗翠娥的声音。 “就是抓他也不能在今晚。” “你怕他把咱俩的事给说出去?” “就算咱俩死不承认可终归影响不好。” “真是气死我了。”苗翠娥咬牙切齿地说道。 “翠娥,你放心,我早晚会找机会帮你把这口恶气给出了。不过......” “不过啥?” “不过在替你出气前你得先帮我。” “啥?” 马队长和她说的什么悄悄话我没听清。 不过,我倒是听清了苗翠娥向马队长啐了一口后说道:“挨千刀的!这时候还惦记裤裆里那点事。” “我这可是在帮你呢!省得村里那些碎嘴子老娘们编排你是不下蛋的母鸡。” 很快豆腐坊里响起声音。 让躲在屋外墙角的我听得真真切切。 浑身燥热的我就觉得耳根子发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