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双亡,是顾辞远把我从尸堆里救出来。 顾大哥没日没夜的研究新药,顾大嫂还在月子期间就衣不解带的照顾我。 顾辞远更是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彻夜不眠的守在我身边。 久而久之,邻居们打趣顾辞远给自己捡了个媳妇回来。 任谁都看的出来,顾家是真的把我放在手心里疼。 他们供我读书,教我画画,凡是我多看一眼的东西第二天必然会出现在我的床头上。 大学毕业那年,顾辞远向我求婚,亲手为我戴上戒指。 而我用他们供我上名校所学的知识,炸死了他们一家三口。 包括那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1 “轰!”的一声,伴随着漫天火光。 我的身影照在墙上,变得惨白,我知道自己亲手研制的化学实验成功了。 顾哥,顾嫂还有那个年幼的阳阳,被我炸的血肉模糊,当场没了气息。 “慕清!” 听着身后顾辞远撕心裂肺,目呲欲裂的呼喊。 我低头,手中的化学试管正微微颤抖,我绝望的闭上双眼。 一行血泪流下。 北清学子害死宋组长一家三口的惨案引得举国震惊。 群情激奋,纷纷叫嚷一定要让我把所有酷刑试个遍。 直接枪决太便宜我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本着事实清楚,公平公正的原则高院决定公开审理。 但时经半年,无论如何威逼利诱,明刑暗刑我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最后高院忍无可忍,聘请高级心理专家对我实施催眠。 “慕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现在说还能争取机会为自己辩护的机会,但你要是继续冥顽不灵,到时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听着专家的话,我抬头看向观众席只一眼就找到了顾辞远。 昔日温柔缱绻的目光,此刻只剩滔天的恨意。 我看着各处架起的摄像头,无声的摇了摇头。 有些话,说了,只会毁了他。 周围的叫骂声瞬间被点燃,群情激昂,臭鸡蛋烂白菜齐齐朝我砸了过来。 我看到直播间的大哥们疯狂的刷起了礼物,只求别人能替他们多扔一些。 负责看守的狱警假意下去想要阻拦,却不小心打开了警戒线,一个曾被宋组长救过的人冲了过来。 一把抓起我的头发狠狠的磕在被告席的桌子上。 很快,血肉模糊,大把的头发连带着头皮一起被扯了下来。 我早已伤痕累累,无力的任他捶打。 国家虽然明文规定不能对犯人严刑逼供,但宋组长救人无数,是赫赫有名的医学院院士。 弟子更是遍布公检法所有的系统。 明面上他们不曾动过手,但私下的暗刑才让人生不如死。 我刚经历了昨晚彻夜的电棍,意识已经混沌。 有人说我偷情被抓,伙同奸夫害死顾家人,连同刚几岁的小孩儿都不放过。 也有人说我图谋顾家研究的机密,顾家不给存心报复。 “真应该把她的心肝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做的,顾组长对她那么好怎么下得去手。” “是啊,一家人供她吃喝,上名牌大学,结果就是这样报答别人的吗?” “畜生,可怜了顾小子。” “呸,人渣,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 叫骂声越来越惨烈,有人直接冲我吐起了口水。 审判长敲了敲法槌,示意安静。 派出十几名狱警足足安抚了半个小时才慢慢静下来。 心里专家将脑电波的线放在我的头上。 “慕清,我会催眠你的内心,将你脑中发生的事通过电波切成画面传送到大家的面前,级数越高对你脑神经的损伤越大,你确定不说?” 我不语,闭了闭眼。 “为什么?” “哥哥嫂嫂对你那么好?你竟然下的去手......” 一道愤恨,颤抖的声音传进我的耳膜。 我的心止不住的疼了起来。 是啊,顾哥和顾嫂那么好。 就连阳阳也那么喜欢我。 可就是因为这份喜欢,所以我才用了最烈的试验品,让他们毫无挣扎的死去。 审判长再一次敲了法槌,轻喝。 “开始!” 2 记忆慢慢展开...... 十五岁那年,猩红的“疫”字漆满墙壁。 救护车的嘶鸣是唯一的安魂曲。 我家是第一批被吞噬的,治疗的药物还没有研发出来,父母在铁皮隔离棚里咳尽了最后一口血。 成为了殡仪馆外堆积成山的尸体中的一员。 我被放弃希望蜷缩在死气沉沉的尸堆里等死。高烧灼的视线血红。 直到一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剥开压在我身上的尸骸。 是顾辞远。 他温柔的嗓音割开了我的绝望。 “还有气......担架!” 顾家成了我唯一的避难所,顾大哥为了治好我,没日没夜的研究抗体药。 顾大嫂刚生完孩子三天,虚弱的倚靠在床头,把襁褓中的婴儿挪开半边。 拍着温热的褥子唤我。 “丫头,来这儿,这暖和。” 她身上还有刚生完孩子独有的奶香味,夜里我高烧不退咳得撕心裂肺,是她用冷毛巾一遍一遍的敷在我的额头。 还有顾辞远,他用棉签一点一点沾湿我发干起皮的唇瓣。 煮好的米汤喂到我的嘴里都是刚刚好的温度。 那双眼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被大嫂嘲笑。 “小弟这是给自己捡了个媳妇儿啊。” 顾辞远父母都是抗疫英雄,支援国外时不幸去世。 跟着哥哥嫂嫂相依为命。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虽是兄长更似父母。 他们倾尽所有浇灌我这株从尸泥里拔出的苗。 就连那个叫阳阳的奶娃娃,刚学会抓,就往我手里塞磨牙饼干。 学会的第一句是。 姑姑。 我书桌的抽屉里全是顾辞远从各处找来的新奇玩意儿。 科研院录取通知书寄来的那一天,顾辞远在庆功宴上单膝跪地,向我表白。 “清清,我爱你。” “等你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我一脸甜蜜的答应了。 原以为我的幸福刚刚开始...... 却不想这是我步入深渊的第一步...... “畜生啊,畜生!” “猪狗不如的东西,快点把她枪毙,立马枪毙。” “不行,枪毙太便宜她了,应该让她把所有的酷刑都尝试一遍,不能让她死的这么便宜。” 一旁的顾辞远再也忍不住,猩红着眼冲到被告席上。 狠狠抓起我的头发,逼我和他对视。 充满仇恨的眼神像一把锐利的刀子,疯狂的捅着我的心脏。 “慕清!” “你的心,你究竟有没有心!” 这一刻,所有的暗刑和屈辱都不如他的眼神让我生不如死。 我艰难的张了张干裂的唇。 还没来得及说出的时候,一个笑容温婉的女孩儿挽住了顾辞远的手臂。 “阿远,为这种人伤心不值得,她已经遭到报应了。” “以后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是徐瑶。 也是顾辞远现在的女朋友。 我嫉妒徐瑶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占据顾辞远全部的爱。 却又无比感激她,在顾辞远失去所有的一切的时候,锲而不舍的陪在他身边。 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慕清,你没有什么可说的吗?” 审判长威严肃穆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看了看他,闭眼不语。 瞬间,第二波电流袭来。 我痛苦的捂着头,想要一头撞死在被告台上,被狱警狠狠按住。 3 与此同时,我刚好看到顾辞远伸手擦去徐瑶鼻尖的汗珠。 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顾家祖传的祖母绿的项链。 是当初我刚被捕,顾辞远恨不得杀了我时,硬生生的从我脖子上扯下来的。 他说我不配。 二十岁那年。 我已经是所有人眼中默认的顾家儿媳妇,顾辞远的女朋友了。 在看出我们之间的关系后,顾大哥和大嫂商量着拿出自己的积蓄,如何为我们办一场风光的婚礼。 大嫂把所有的房产证和不动产转到了我的名下。 “清清,女人手里有钱就硬气,要是那臭小子以后敢对你不好。” “我和你哥就替你做主休了他,让他净身出户。” 大哥也对顾辞远耳提命名的说,不许变心,不许拈花惹草。 并签了如果敢背叛我将会一无所有的合同。 顾辞远连连点头。 眼里全是化不开的浓蜜。 “我疼爱清清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背叛她。” 大嫂立马把顾家祖传的项链戴在我的脖子上。 就在所有的人沉浸在喜悦里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有人高价收买顾大哥研发的新药。 这药涉及了国家药检局的机密。 大哥不肯,被人当场报复,污蔑他受贿,被督导组带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哥本就老实,嘴笨,百口莫辩。 那些曾经受过大哥恩惠和救治的人,纷纷绕道而走。 大嫂天天以泪洗面。 顾辞远日渐消沉。 阳阳也哭着喊着找爸爸。 于是我变卖了名下所有的动产和不动产,离开了家。 看到这里,四周骂声一片。 徐瑶冲过人群,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 “贱人,顾哥哥对你那么好,你却在顾家落难的时候想着卷款而逃。” “你是不是把钱卷走,给你的奸夫去了?哥哥和嫂嫂发现后你才急着杀人灭口?” “阳阳还那么小,你个畜生。” 顾辞远看向我的眼神满是愤恨。 “慕清,你怎么敢!当初你带着财产不告而别,一连消失了好几个月才回来。” “我见你神情不对,不忍苛责。” “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这样的人,当初我就不该救你!” “你就应该死在死人堆里。” 狱警拦下暴怒的顾辞远,怕他一气之下真的会杀了我。 我想笑,却发现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画面里,我连夜去了那人的别墅里。 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慕清求见市长一面,愿奉上所有家财,求市长饶恕哥哥。” 听到我的称呼,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没想到朗朗乾坤下,竟有人敢如此滥用私权。 传闻市长得了隐病,不能人道,性情不定。 但为了哥哥,我愿以命相赌。 市长捻着小胡,见了我,冲我笑的猥琐。 “听说你愿意不惜一切救顾家的那个老顽固?” 我点点头,对他三叩九拜的行了个大礼。 市长眯了眯眼。 “你想救他也不是不可以,听说你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嗜好,就喜欢追求刺激。” “闲着无聊的时候养了几只藏獒,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只要你能从它们的口下逃出生天,我就满足你的要求。” “我愿意!” 跪在地上,我沉声说道。 他们把我丢进无人问津的野林子里,玩味的看着藏獒与人追逐的游戏。 好几次,我差点葬身藏獒的口中。 直到后来才知道,他就是喜欢这种把人不断逼进绝望里的滋味。 在一次次的给你生机。 4 我活了下来,可他并没有善罢甘休。 “不错,想不到顾家还有这么勇气可嘉的女孩儿。” “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人,总是要有点劲暴的东西才能满足我。” “既然你命大,能从它们的口中活下来,不知能不能让我现场观摩一下人狗大战。” 瞬间,我的脸色惨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见我犹豫,摆了摆手,命人打开别墅的大门。 “没意思,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迫你。” “这次走了,可就永远别想再进我王家的大门。” “至于那人是死是活,可就跟你毫无关系了。” 愤恨,不满,屈辱。 所有的一切在我眼里打转,我咬了咬牙,呕人的鲜血在嘴中蔓延。 一句话,浇灭了我所有的尊严。 脑海中是顾家三口颓废的画面。 嫂嫂,每日强颜欢笑。 报喜不报忧,从不把压力给我和顾辞远。 阳阳,阳阳哭着喊着找爸爸。 我答应过他,会把爸爸找来还给他。 还有辞远,那个向来意气风发的男孩子。 承受着别人的指指点点低下了骄傲的头。 我不忍,哭着应道。 “我同意。” 最后王波竟变态的想拿我做实验,生下和藏獒的孩子,是医生诊断如果强行生胎会出人命。 他怕徒惹麻烦才让人把我放了。 那时候我差点活不下去,买了大把的安眠药想要自杀。 “慕清!” 顾辞远充满恨意的眼中有了一丝松动,带着不可置疑的诧异。 “为什么?” “为什么不说......” 说?我如何说的出口? 我知道顾辞远爱我至深,一定不会嫌弃。 我也知道他会不惜一切的为我讨回公道。 可我不敢,我不敢拿他们的命去赌。 所以,我在无人的角落里独自消化好所有的一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了家。 这时,四周又响起了议论声。 “不可能吧?这是假的吧?” “是啊,她怎么可能会舍命去救顾组长?” “是啊,就算是她救得那为什么又要杀了他们?” “肃静!” 审判长敲了敲法槌,心里专家皱着眉看了看我,摇摇头。 “慕清,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这次我把电流加到最大,你就真的......” “清清......” 顾辞远犹豫的看着我。 我知道他开始怀疑了...... “看在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的份上,只要你不骗我,如实交代,我可以......” 听到这话,徐瑶眼中闪过一丝迫切,急忙挽住顾辞远的手臂。 “阿远,杀人偿命,有什么苦衷值得她不惜残害哥哥嫂嫂,你别忘了还有那么小的阳阳。” “你这样让哥哥嫂嫂如何安心的走?” 我没有理会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心里专家。 “开始吧,我不后悔。” 就算死,我也要拼着最后一口气,拆穿他们的阴谋。 所有的人都翘首以盼,眼睛死死的盯着投射出来的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