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像前世一样,冲进去拼命阻止。 前世我为了怕刚中进士的夫君,担上与寡嫂私通罔顾人伦的骂名,从此断了仕途。 提议多寻几个青年才俊,挑一个最好的,三门六聘送到寡嫂家入赘。 可寡嫂却觉得我是故意羞辱她。 当天晚上就悬梁自尽。 夫君没说什么,厚葬寡嫂后。 被吏部选中成功做官。 而我却在怀孕八月上山祈福时,不知被哪里窜出来的歹人玷污到当场早产。 一对双胞胎,儿子当场夭折,女儿奄奄一息。 京中流言四起。 他们都说我放浪**,定是自己勾搭野男人,浪到不知天地为何物弄掉了孩子。 我爹怕我被休弃活不成,清正了一辈子的人。 弯下脊背,舍了老脸,到处找门路,保举夫君高升。 他却在我痛不欲生给死去的孩子立坟茔那天,一脚把我踹进了棺材里。 “当初要不是你这妒妇阻止,嫂子怎么会年纪轻轻上吊自杀?” “我派的那群废物居然没玩死你,你可真是命大!” “不过今天也算到头了,下去给嫂子抵命吧!” 竟将我好容易喂活的女儿也扔了进来。 一根铁锹,狠心将我们母女活埋。 我挠花了棺材,死不瞑目。 再睁眼,我竟又回到寡嫂借种这天。 这一世,我一定让你俩如愿以偿! 1 “小叔,求求你......给我一个孩子吧!” “你哥没了,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让我以后怎么办啊!” “你看在你哥的份儿上,为了沈家的香火,疼疼嫂子吧!” 前院宴席正热闹,宾客们觥筹交错。 后院的翠竹院里,更是活色生香。 寡嫂苏婉月哭得梨花带雨。 一身洁白的孝衣,更添了几分清丽的俏意。 “泽成......求你......” 她肩头微颤,扑在沈泽成怀里。 声音又软又媚,哪像求嗣? 分明是勾魂! 我的好夫君沈泽成,喉结滚了滚,眼神挣扎。 “嫂嫂......这,于礼不合......” 他手脚僵硬,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出来。 却没推开扑在他怀里的温香软玉。 苏婉月踮起脚间,娇滴滴的泪还挂在腮边。 嘴唇已贴上沈泽成的耳廓,伸手去扯他的腰带。 “就一次......没人会知道的......” 沈泽成呼吸骤然粗重。 手臂猛地箍住苏婉月的细腰! 眼看就要天雷地火。 跟我一起站在门外的小姑子沈采薇急得跳脚。 “二嫂嫂!二嫂嫂!你快进去阻止啊!大嫂也忒不要脸了!” 她脸涨得通红,涂着蔻丹的指甲,掐得进我的皮肉里。 我自嫁过来便把这唯一的小姑子当亲妹子疼。 燕窝鱼翅、珍珠翡翠流水似的往沈采薇屋里送。 上辈子沈泽成要活埋我,我扣烂了指甲,满手是血地往外爬。 眼看着有一线生机! 沈采薇却站在坟茔外,薅走头上的金簪,硬生生砍下我一只手,扒了我手腕上的祖传玉镯。 “抠门的贱货!我就知道你的好东西舍不得给我!” 她戴上我沾满鲜血的镯子。 扒了我儿子的陪葬和女儿脖子上的金锁。 命人将我们娘仨钉死在棺材里,重新埋上了坟。 滔天的恨在血管里疯狂翻涌。 我用了毕生的忍耐力,才堪堪忍住没当场活撕了沈采薇。 我撩了一下眼皮扫了她一眼。 “妹妹这般心急,怎么不自己去?” 沈采薇脸色红得滴血。 “我......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好......” “二嫂嫂!我二哥哥刚高中进士,日后前途一片大好,怎能私德有亏让这贱人毁了!” 我冷眼瞧着。 暖阁里,沈泽成的犹豫早被苏婉月揉碎了。 他的手在苏婉月身上上下游移。 亲手扒了苏婉月身上那件为他大哥守孝的孝衣。 俯身吻了上去。 巴不得我出头,不想沾染脏水,只想坐收渔利的沈采薇真急了。 “二嫂嫂!” 见我不动,尖锐的指甲狠狠掐了我一把。 不用想也知道,那块皮肉必定当场青紫。 我慢条斯理拂开她的手,端出一副唯唯诺诺的做派。 “妹妹,出嫁从夫。我看夫君挺乐意的,咱们别......” 沈采薇眼珠子瞪得溜圆。 “你疯了?二哥哥的前程怎么办?万一叫人拿住了把柄......” 上辈子我就是太忧心沈泽成的前程,才不顾世家贵女的体面,亲去捉奸。 这辈子我可不管他前程是死是活! “不可能吧......” 我低眉顺眼地搅动着手里的帕子。 “这事大嫂难道还会往外说?” 她被我噎住。 暖阁里传来苏婉月一声压抑的嘤咛。 沈采薇狠狠剜我一眼。 “你个窝囊废!你不去!我去找娘!” 她转身,提着裙子就冲出门。 我站在原地,非常小声地假意叫了叫她,眼瞧着沈采薇越跑越远。 门内动静越发不堪,我心底泛出死寂的冷笑。 去吧! 前院戏台子上名伶咿咿呀呀的戏,可没有床上的热闹。 2 我抬起还没砍断的右手,抹掉脸上恨到极点的眼泪。 想起上辈子我被塞住了嘴,五根钢钉钉在坟茔里等死时。 刚在灾区带着官兵百姓抗洪了三个月的我爹,听说我伤心过度,跟着孩子们去了。 本就疲累不堪的身子,急火攻心,当场吐血而亡。 接连失去夫君和爱女的为娘,一夜白头。 一头撞在坟头的墓碑上,活活碰死。 想起一家子的血海深仇。 我恨不得提起一把杀猪刀。 去把沈家全家上下都杀了! 但是就这么让他们死也太便宜他们了! 我死死咬住嘴唇,生生咬出血来,才保持住冷静。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沈采薇便簇拥着我一身锦衣华服的婆母吴氏,来到了翠竹院门口。 我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脸上心虚无比地迎上前去。 双眼通红,像是想遮掩却遮掩不住的急。 “妹妹!好妹妹!我刚才都叫你不要去了!” “你怎么还是把娘请来了,你还是快扶娘去前厅宴客吧,别......” 吴氏皱了皱眉头,嫌恶地看了我一眼。 “方才采薇便神神秘秘地叫我来翠竹院,说是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 “秦玉书,别是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我掐了一把身上的软肉,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 “婆母,儿媳哪敢啊!” 沈采薇翻了个白眼,焦急催促。 “娘!您别跟她废话!赶紧进去才是正经!” 吴氏踢腿就要进翠竹院。 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吴氏的腿大声哭嚎。 “娘!您别!别进去!儿媳求您了!” “里面......里面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 沈采薇愣是把自己的遗孀丹凤眼瞪的溜圆。 “二嫂嫂!你喊什么!” “要是惊动了前院的宾客,你!” 她挽起吴氏的手腕,附到吴氏耳边。 “娘!我跟你说,里面......” “啊!!!” 我厉声尖叫着打断沈采薇的低语。 “妹妹!你非要让这一家子不得安宁吗?” “娘要是进去了,嫂子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沈采薇狠狠瞪了我一眼,连二嫂嫂都不叫了。 “秦玉书!你自己烂泥扶不上墙,是个废物秧子,还敢阻拦我和娘!” “赶紧给我起开!耽误的正事,有你好果子吃!” 沈家并不十分阔绰。 不过勉强算个三进的院子,屋子也不大。 前院听见刚才我那一声大喊。 因为沈泽成高中,而凑上来吃喜宴的全族挚友亲朋们,生怕帮不上新科进士家什么忙。 一个个的顾不上吃席,全都撸胳膊挽袖子来了后院。 恨不得赶紧为沈家尽一份力,以后也好跟进士爷有个交情。 3 我看着不远处望着围拢的宾客。 直接膝行到沈采薇身边,砰砰砰给她磕头。 “好妹妹!算嫂子求你!” “你忘了你二哥哥的规矩了吗?书房重地平常是不许咱们女人家进的。” “嫂子求你了!你快带着娘走吧!” 沈采薇到底只有十五岁,即便贪财狠毒,也因为年龄小沉不住气。 “你!秦玉书!你干什么!” 她见我想来抱她的大腿,伸手过来推我。 我顺势一倒,额头重重地磕在旁边的假山石上,当场磕得满头是血。 我娘也在人群里,看见这一幕急坏了。 忙过来用帕子捂住我的伤口。 “亲家姑娘!我家玉书怎么说也你嫂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狠手啊!” 众人看着我满脸的血,也都跟着劝。 “有话好好说,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来的这么大的气性?” “听说沈姑娘正议亲呢?谁要是聘回家去可热闹了。” 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沈采薇当场臊了个脸色通红。 吴氏听见这话急了。 “我家采薇是性子急,可也是事急从权!” 她拧眉瞪眼地把手指戳在我脸上。 “都是我这二儿媳妇,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采薇一时情急,这才......” 吴氏想及此,立马抬脚就往翠竹园进。 我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拦在吴氏面前。 “母亲!母亲!别......您别......” 吴氏见我这般,冷“哼”一声,一双眼睛恨不得长到天上。 她扫了众人一眼,势必要拿住我的把柄,把我定在耻辱柱上。 来替自己的宝贝闺女洗刷冤屈。 沈采薇正是借着她二哥哥的东风,往高门显贵里高攀的好时候。 名声决计不能让我给毁了。 吴氏当即抡起巴掌,狠狠掌掴在我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 我被扇狼狈不堪地扑倒在地,半张脸当场就肿了起来。 “你个小贱人!如今乘着我儿的东风当上了进士夫人,就敢做婆母的主了?” “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有没有体统?” 我满脸血泪,拼命摇头。 “儿媳不敢,儿媳真不敢的!” “只是,只是夫君交代了,务必让儿媳守好门户,出嫁从夫,儿媳......儿媳......” 吴氏怒目圆瞪。 “少拿我儿子当挡箭牌!老身今日就要看看,你究竟搞什么名堂!” 她说着话,脚步不停地往翠竹院进。 我赶忙去抱吴氏的腿。 被吴氏狠狠一脚踢开,便再爬过去抱住。 “娘!娘!您看在儿媳妇嫁进来三年,侍候公婆还算尽心的份儿上,今日给儿媳个面子吧!” 我越是如此作为,吴氏便越来气。 薅住我的头发便往外扯。 沈采薇弱弱地从后面走过来。 看着乌泱泱瞪圆了眼珠子,恨不得把门缝扒开往里瞧的宾客们,声音细弱蚊蝇。 “娘,算了......看在二嫂嫂侍奉殷勤的面上,您,您容她这一回吧。” 她手心直冒冷汗,可不能叫大家这么闯进去。 不然他们沈家就全完了! 吴氏很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家闺女一眼。 今日要是容了秦玉书胡闹,那坏的可就是她闺女的名声! “侍候公婆本就是她这个媳妇该做的,她要什么面子?” 说着不在理会众人,一脚把我踢开,就要去踹门。 4 “都闹什么闹!” 一声威严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呵断了众人的议论。 公爹沈敬山拨开众人,带着男客挤了进来。 沈采薇如蒙大赦,忙不迭跑了过去。 “阿爹!你快劝劝娘!” “二哥哥在书房读书,娘非得闯进去打扰,你快让她别进去了!带着大家去前院吃席吧!” 所有人都被沈大小姐变脸的速度感到惊奇。 吴氏更是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你这死丫头!明明是你说里面十万火急!你现在背刺你亲娘!” 吴氏性子轻浮,一着急便过来拧沈采薇的耳朵。 沈敬山蹙了蹙眉头,心里被这上不得台面的媳妇闺女气得够呛。 沈家好不容易扬眉吐气,全被这母女俩给毁了。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就我这么一个官家出身的儿媳妇能撑场子。 可低头一瞧我满脸是血,心里不禁也提了起来。 我立马跪爬到他身边。 往沈敬山头上烧了把火。 “请公爹今日全走婆母,儿媳感激不尽!” 沈敬山的眉毛蹙得更深了,简直能夹死苍蝇。 “不过就是个书房,有什么好紧闭房门不能见人的?” “里面藏了什么宝贝?值得闹成这样?” “哼,别是咱们这个新科进士在里面绣龙袍了!嗝~” 人群里,公爹一辈子的冤家对头,打着酒嗝玩笑。 气得沈敬山当场血灌瞳仁。 沈家当年辉煌过,官至正二品,只因皇子多嫡不慎卷进了谋逆案。 被皇帝惩治,官位一掳到底,整个家族整整破落了五十年。 如何能听得半句玩笑。 “郑大盛,你们郑家一群臭鱼烂虾、吃喝嫖赌的儿孙的烂到根上了!” “我儿子可是芝兰玉树、持身清正,宰相根苗!” 沈敬山冷笑着,高抬着脸,扬眉吐气地迈步推门进书房。 “儿啊!出来跟各位叔伯见见礼,今日吏部的郑大人也来了......啊!” 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从沈敬山嘴里喷了出来。 众宾客一个个跟抢钱一般往里挤。 “怎么了!怎么了!是死人了吗?” 站在最前头的宾客看着扔了满地的衣衫。 和正抱着女子雪白的大腿,卖力气的挥汗如雨的新科进士。 “啊......不是死人!是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