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失忆了,警惕得不像话。 她无视他防备的态度,给他熬粥、做药、成天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甚至——还有了肌肤之亲 终于,找回记忆的谢燕黎对她缓和了态度。 “等我伤好了,我带你回京市吧?” 虞真至今都忘不了他说这句话时的样子,一张俊脸,红得像情窦初开的孩子。 她曾在无数个故事里听过京市的名字,也曾憧憬着那里的车水马龙。 于是答应得干脆:“好!” 可谢燕黎又说,有人在追杀他,所以他要先联系上亲信,才能回家。 他让虞真等在原地,许诺一定回来接她。 这一等就是三天。 虞真没等来谢燕黎,却等来了杀身之祸。 破旧的小木门被人从外面踢开,来人模样矜贵,脸色泛着病态阴鸷。 带来的打手将她死死按在地上。 沈决用鞋尖抬起她的脸:“深山野岭还能遇见这种货色,姓谢的艳福不浅!” “谢燕黎呢?” 虞真艰难挣动:“我......我不知道。” 沈决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不知道?”他一把扼住她的下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把他交出来,我或许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棍子破风砸在背上,虞真疼得脸色发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清楚谢燕黎去了哪里。 可谢燕黎告诉她去向,是信任她。 她不能说。 虞真的视线扫过四周。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冒出。 就在沈决以为她有所松动时,虞真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朝炉灶扑了过去! “拦住她!”沈决脸色骤变。 但已经晚了。 虞真伸手从灶里掏一块烧得通红的木炭,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塞进了自己嘴里! “嗬——!” 一股焦糊的味瞬间炸开,她发不出一声完整的惨叫,喉咙里只挤出野兽般的嘶鸣。 剧痛从口腔一路烧到五脏六腑,疼得浑身抽搐,眼前阵阵发黑。 所有人都看呆了,一时间竟没人敢上前。 而她趁着这片刻的混乱,猛地摔倒在地,手肘撞碎了旁边一个盛水的粗瓷碗,然后抓起最大的那块碎片,狠狠划向自己的右手手腕! 不能说,不能写,这样就没有人能从她这得知谢燕黎的下落! 沈决站在原地,脸上只剩阴沉和暴怒。 他死死盯着地上那个血肉模糊,身下晕开血迹的人,胸口剧烈起伏。 手下小心翼翼地开口:“沈总,这......她好像还怀着孕,要救吗?” 沈决的目光冷得像刀子,从喉咙里挤出一个“走。” ...... 虞真的嗓子废了,手筋断了。 孩子,自然也没了。 被村里婶子送去诊所后,在床上躺了三天。 直到第四天,她强撑着身子,拿起锄头下了地。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得过下去。 她要等谢燕黎来接她,也在等地里的庄稼快点长大。 受伤的右手提水使不上劲,就用左手,左手累了,就换手肘。 从前十里八乡她是干活的一把好手,现在么......虞真苦笑一声,坐在田埂边擦汗。 擦着擦着,一阵喧哗声叫她忍不住别过头去。 入目是一条长长的车队,浩浩荡荡地驶入这贫瘠的山村。 为首的车上,一个身着西服的男人下来。 是谢燕黎! 不等虞真激动,他的身边,又探出一个少女的脸。 一身简单的长裙,显得整个人乖巧纯真。 两人只并肩站在那儿,虞真脑子里便立刻浮现了“天作之合”四个字。 谢燕黎曾教她的这个词,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她不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身的泥,和拿锄头都不稳的手,第一次有了窘迫的自卑。 “这就是你待过的地方?” 少女有些嫌弃地提着裙子:“感觉这里人都脏兮兮的。” “你瞧,他们都满身泥,身上指不定有多少细菌!” “一点也不卫生。” 虞真下意识缩了缩身子,躲到田边的草垛后。 她看着那一行人进了她家,鬼使神差地跟到了门外。 然后就听沈清婉低嚷:“不就是让那乡下姑娘当了次挡箭牌,赔点钱就是了,至于把人带回京市吗?” 谢燕黎低沉的声音传来:“既然她是真心对我,给她个名分,也算她该得的。” “反正哥你给的也是假地址,就算她暴露了,沈决也找不到你。” 假的? 虞真抱着锄头坐到地上。 手腕一阵一阵,疼得戳心。 屋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沈清婉笑嘻嘻地问:“不过万一她要是没有通过考验,泄露了你的行踪,怎么办?” “死。” 男人毫不留情:“她要真的告诉了沈决,我提前埋伏好的人,会将沈决一网打尽,还会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个彻底!” 虞真自嘲地扯扯嘴角,弧度像是在哭。 原来,就算她没熬住松了口,谢燕黎也不会有事。 原来,她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她起身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柴堆。 “谁?”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谢燕黎刚出门,目光便精准地锁定了蜷缩在阴影里的虞真。 四目相对。 虞真下意识想走。 谢燕黎却挡住了她的去路,语气温柔,一如往日。 “阿真,我来接你了。” “七天后,我带你回京市,你抓紧收拾东西好不好?” 虞真怔怔地看着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忍下强烈的心痛。 她是准备离开小山村,却不是和谢燕黎一起。 山高水远,她要和谢燕黎永不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