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仗着剧情设定和主角光环坏事做尽,还让女配替我背下了一个又一个黑锅。 男主对我恨之入骨,却又无论如何拗不过剧情。 于是戏里,我堂而皇之地霸占着他妻子的位置,与他耳鬓厮磨,****; 戏外,他对女配爱入骨髓,甚至无数次说恨不得我去死。 后来作者弃坑,我们这些角色重获自由。 温时慕意料之中地抛下我,毫不犹豫奔向女配。 我以为终此一生,他都不会再看我一眼。 可当我遭遇火灾,命在旦夕时, 他却不顾安危,孤身冲进火海救我。 头顶熊熊燃烧的房梁轰然砸下,温时慕提起最后一口气,用力将我推开,自己却被粗重的房梁压得动弹不得。 火焰一寸寸吞噬他的皮肤,可他的声音却不见痛苦,唯有解脱: “这一世为剧情操控,身不由己。” “如有来世,只愿随心而活,能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剧情之外,他看我的眼神第一次浮现温柔。 “朝夕,你要好好活下去,去过你自己的人生。” 可他不知道,我的人生没有了他,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于是我在安顿好他的至亲和挚爱后,依旧从容赴死。 未曾想,我们竟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了前世小说里,我和他订婚的那一天。 这一次,我埋葬了心底所有的爱意, 只盼在这个不受剧情束缚的世界里,他能随心而活,如愿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 1 “我不喜欢祈朝夕,我要取消和她的订婚。” 温时慕话一出口,自己先愣在了原地。 他说出来了。 这句被剧情禁锢了整整一世的话,此刻竟如此轻易地脱口而出。 全场哗然。 宴席上,父亲面色阴沉,目光死死钉在温时慕身上。 “当初是你信誓旦旦,说对小夕爱逾性命,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反悔,是存心要我祈家颜面扫地吗?!” 温时慕脊背挺得笔直,半步不退。 “是我的错,作为补偿,我愿让出温氏50%的股份。” 父亲攥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颤。 温氏50%的股份,那几乎抵得上祈家两代人的全部家底。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于温时慕的诚意。 温时慕将目光转向我,在瞥见我脸上未干的泪痕时,他语气稍缓,却仍带着不容退让的决绝。 “祈小姐,感情强求不来,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我自己,这场联姻只会让我们两个都痛苦。” 他顿了顿,再次加码。 “只要你答应退婚,除了股份,城西的地皮我也可以让给祈家。” “如果祈家不计前嫌,还愿意继续和温家合作,那么日后所有的利润,祈七温三。” 这几乎是一桩无法拒绝的买卖,连父母眼底都忍不住闪烁着动摇的光芒。 宾客们的视线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却死死攥住自己的指尖,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烫。 他还活着。 我没想过,在亲眼看温时慕葬身火海之后,居然还有机会再看到他毫发无损地站在我面前。 看着他与上一世订婚宴上截然不同的反应,我就知道, 他也重生了。 上一世,即便从头到脚都在抗拒,温时慕却还是抵不过剧情碾压,被迫在订婚书上签下了名字。 被爱情和嫉妒冲昏头脑的我,无视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心安理得地成为了温太太。 我像观赏困兽般欣赏着他的痛苦,看着他不情不愿的眼神,却又不得不对我言听计从的样子,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你再忘不了她,不还是得乖乖娶我、爱我? 可我自私的爱,却成了他毕生的枷锁。 可他明明这么恨我,也已然恢复自由, 生死一线时,那双伤痕累累的手,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将我推向生路。 他让我去过自己的人生。 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过自己想过的人生了。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 真正的爱,不应该是强求圆满,而是学会放手。 幸而上天又给了我们一次重来的机会。 这一世,我一定会让他,如愿以偿。 我抓起了养妹祈心语的手。 “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心语,祈家和温家多年的交情,就这么断了未免可惜。” “不如就把订婚宴,改成你和心语的。” 2 温时慕猛地僵住,脸上的表情转为错愕。 我拉起茫然无措的祈心语,迎着满座宾客探究的目光,扬起一抹完美无缺的笑。 “诸位。” 嘈杂的现场蓦地安静下来。 “欢迎来参加温氏总裁,”我故意顿了顿,“和祈家二小姐的订婚宴!” 话音刚落,宾客们的掌声就像是涨潮时的浪,一波高过一波地汹涌而起。 有些奇怪的是,温时慕听了我的话,脸上却殊无喜色,只是不敢置信地盯着我。 我恍若未见,拉着祈心语走向香槟塔,准备接受所有人的祝贺。 离香槟塔只有几步之遥,祈心语却突然踩住了我的裙子。 未及反应,整个世界便陡然倾斜。 香槟塔轰然倾倒,我和祈心语一同向满地的碎玻璃倒去。 我几乎是本能地伸手,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用身体为她筑起一道屏障。 尖锐的玻璃碎片刺进我的皮肤,火辣辣的痛感从背后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 而祈心语仅仅是被扎伤了手。 温热的液体在洁白的礼服裙上洇开一片刺目的猩红,我却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样就好了...... 只要她没事...... “心语!” 温时慕撞开人群冲了过来,一把将祈心语抱在怀里。 他目光飞快扫过我裙子上的血迹,仿佛那只是一块无关紧要的污渍,嗓音里全是讥讽和嫌恶。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那么好心,愿意成全我和心语,原来你是存心想让她在外人面前出丑!”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他也根本不打算听我解释,说完就立刻抱着祈心语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我望着他的背影,苦笑了一下。 其实也不怪他。 小说里的订婚宴,香槟塔也倒了。 不过恰恰相反,那次是我踩住了祈心语的裙摆,冷眼看着她摔进碎玻璃。 温时慕疯了一样地要冲过去抱她,我却轻轻挽住他的手臂。 温时慕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只能机械地转过头,按照剧本规定的那样,急切而担忧地问我:“有没有受伤?” 他甚至踢了祈心语一脚。 “让你推小夕,自作自受!” 而如今,失去了女主光环的我,也终于明白了,何为自作自受。 我不怪祈心语。 欺压了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摆脱了剧情设定,她想要报复我也是应当。 住院这段时间,温时慕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我。 唯一那一通电话,也句句都渗透着祈心语的影子。 他开口便是兴师问罪,话里浓得化不开的嫌恶狠狠刺痛了我: “由于你订婚宴上的所作所为,心语被诊断出重度抑郁,如今正在住院。” “作为姐姐,你不来探望就算了,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吗?” 我闭上眼睛,强忍着哽咽。 “是我的错......请你帮我,向心语道歉。” 电话那头却突然安静下来。 3 温时慕本已做好了和我争吵的准备,舌尖酝酿了许久的斥责,如今就这么哽在了喉咙里。 沉默了半晌,他才又冷哼一声,语气却明显不像刚才那么锋芒毕露。 “认错倒是快。” “早这么乖觉,当初又何必处处和心语过不去?” 通话切断的忙音一声声刺激着我的耳膜。 我把头埋进被子,任泪水洇湿了洁净的被单。 养伤期间,我做完了所有离开的准备。 我将辞职信发送到温时慕的邮箱,还订好了一周后飞往国外的机票,甚至将温氏副总的门禁卡擦得光亮如新。 作者为了让温时慕随时随地甜宠我,强行让他把公司二把手的位置给了我。 而论能力,这个位置本该属于祈心语。 可她却被作者安排在我手下当助理,只为推动那些无脑的剧情。 如今,我把这份荒谬的特权还给了它真正的主人。 我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把公司的核心业务、重点项目、人际关系,一样一样交接给了祈心语, 最后甚至亲手把副总办公室的铭牌换成了她的名字。 祈心语唇角微挑,眼底浮着一层薄薄的讥诮。 “真有趣,以前就算我什么都没做,你都要想尽办法让我难堪。” 她隔着夏日轻薄的衣料,瞥了眼我背后层层叠叠的纱布。 “现在我把你弄成这个样子,你反倒要把他,连同你的位置,双手奉上?” 我像是听不懂她话里的挑衅,手上动作不停,一样样把办公桌上的东西收进纸箱。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由衷地祝愿你们,白头偕老。” 然而,就在我抱着纸箱走出大厦时, 玻璃旋转门却突然映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刚出差回来的温时慕就风尘仆仆地站在台阶下。 他目光扫过我怀里的纸箱,一眼就看到我刚来公司时他送给我的,我一直以来最喜欢用的小狗茶杯,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要去哪?......现在是工作时间。” 我注视着他,声音尽可能平静。 “我已经辞职了。” 温时慕却明显生气了。 “我是温氏总裁,你辞职难道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我忍不住提醒他: “上周我就把辞职申请发到你邮箱了,按理说,你应该已经看到了......” “我不同意。” 温时慕骤然打断我,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拔高。 我一怔,有些不解: “为什么?” 温时慕明显哽住,喉结滚动了一下。 “当年你从祈家带来那么多人,他们都等着将祈家和温家的技术融合,让两家互利共赢。” “如今正是项目关键期,你一走了之,怎么对得起他们的期望?” 他越说越激动。 “祈朝夕,这是工作,不是儿戏!” “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总裁放在眼里?” 我压下翻涌的心绪,斟酌着语气和用词,官方得仿佛温时慕于我而言仅仅只是上司。 “我已经和心语完成了职务交接,从今往后,她将代替我成为温氏的副总。” “心语也是祈家的人,她的能力你再清楚不过,我相信她一定可以和你一起,带领祈温两家继续走向辉煌。” “只要利润足够丰厚,祈家那些人是不会跟钱过不去的。” 可最终,我还是没忍住加了一句: “比起我,你更想在公司看到的人也是心语,不是吗?” 温时慕的胸膛剧烈起伏,却又被我滴水不漏的回答堵得哑口无言。 我重新迈开脚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却突然转身喝止: "祈朝夕,你站住!" 回眸的刹那,映入眼帘的是他盛怒的面容。 "你嘴上说要我和心语订婚,转眼就中途使绊子搅黄典礼。" "现在又拿辞职当筹码——" 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一句: "不就想让我娶不成她吗?" 我怔忡摇头,他却视若无睹。 "你赢了。" “我不会娶祈心语,这下你满意了是不是?!” 来不及深究他话中深意,我的目光已越过他肩头,牢牢锁定在他身后。 “......心语?” 温时慕猛然回首,正撞见祈心语眼中滚落的泪珠。 "心语,不是这样的!" 他慌乱伸手,却被祈心语狠狠推开。 “心语!” 我赶紧跟着温时慕追了出去,就听到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天际。 马路中央,少女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 4 "祈朝夕,是你!" 抢救室外,温时慕猛地将我按在墙上,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你故意引导我说那些,就是为了刺激她,是不是?” “之前是你害她患上抑郁症,如今还要用她的病逼她去死?” “祈朝夕,我真恨不得从未认识过你!” 我拼命摇头,温时慕却理都不理,猛地将我甩开。 后背撞上坚硬的墙壁,伤口撕裂的剧痛让我眼前一黑,温热的血瞬间濡湿了衣料。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骤然打开。 温时慕踉跄着冲上前,眼底同时跳动着希冀和恐惧的光芒。 "病人失血太多,急需输血。"医生面色凝重,"但血库调不到合适的血源。" 温时慕蓦地回头盯住我,眸色阴沉得可怕。 我们几乎同时开口。 他:"你和心语血型一样,现在立刻去给她输血。" 我:"我和她血型匹配,可以用我的血。" 听了我的话,温时慕不由得愣在原地。 说来讽刺,温时慕之所以知道我和祈心语血型相配,正是因为前世我曾亲手设计过一场车祸。 那次,是我逼祈心语给我输血。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循环? 可是温时慕的目光掠过我染血的后背,竟似又有些犹豫。 “你的伤......” 我摇摇头:“不碍事。” 见他仍是一副迟疑的模样,我故意说: “你不是说是我害了她,那你就当我是在赎罪好了。” 温时慕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会,最终还是收回了钳制的手。 祈心语终于脱险。 可我却因为受伤虚弱,外加失血过多,在抽血过程中晕倒。 醒来时已近黄昏,指针逼近登机时刻。 我强撑着起身要走,却在门口和温时慕撞了个满怀。 温时慕拎着食盒的手被我撞得一晃,汤汁洒了几滴在他袖口。 他扣住我手腕,眉头紧锁:"身子这么弱乱跑什么?你不要命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怕节外生枝,没有把我即将出国的事告诉他。 就这么被他按回了病床。 保温盒打开的瞬间,排骨粥的香气弥漫开来。 他舀起一勺吹了吹,动作生硬得像是第一次照顾病人。 “我自己来!” 尽管受宠若惊,可我却不敢贪恋这不该属于我的温暖。 温时慕空荡荡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有些不自然。 “车祸的事......或许是我想多了。” 温时慕突然开口。 “虽然我不相信世上真有这么多巧合,但你毕竟救了她,我还是应该对你说声谢谢。” 我摇了摇头。 重生归来,我唯一的执念就是成全他们。 别说只是输血,哪怕要我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顿了顿,温时慕又接着说: “其实我能感受到,你本性不坏。” 黄昏的光落在他眼睫上,竟显出几分温柔。 “你的世界不应该只有我。” “祈朝夕,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去过你自己的人生。” 那一瞬间,我恍惚又坠入前世的烈焰之中。 我拼命朝他伸出手,却在触碰到的一刹那陡然惊醒。 指尖的温时慕,完好无损。 我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 如果这也是你的心愿,那我又怎么可能不帮你实现? 从今往后,我会去过自己的生活。 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你......” 他的手倏地抬起来,像是要接住我颊边那滴将落未落的泪。 “温总。” 温时慕猛地回过神来,缓缓收回了手。 “什么事?” “二小姐有事,请您过去一趟。” 温时慕立刻起身。 “你好好休息,晚点我再来看你。” 我点点头,没有去看他离去的背影。 而是听着他匆忙离去的脚步声,在心中默念。 再见了,温时慕。 再也不见了。 凌晨1:07,T2航站楼。 登机提示音响起的瞬间,温时慕的电话却一个接着一个地打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