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患者父母的哀求，我于心不忍，便动用私人关系帮忙联系了一辆民营救护车。

600公里的路程，需要2万元转运费，患者父母满口答应，并且当场支付了1万。

连夜疾行6个小时，患者顺利被转运到指定医院，经过救治终于转危为安。

可患者父母却突然反悔，拒绝支付剩下的转运费，还反手把我举报，告我与民营救护车相互勾结，趁人之危赚取天价转运费。

我被医院停职调查，不仅自掏腰包退还了转运费，还遭遇网暴，被扣上了黑心医生的帽子。

然而天道有轮回，那个患者再次发病了。

1

上午刚查完病房，我就接到了医务科的电话，让我去一趟。

我还以为是评定职称考核的事，也没有多想。

结果到了医务科，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这几天我一直在联系他，可电话根本就打不通。

「韩先生，你怎么在这？你儿子怎么样了？救护车那边催着赶紧把转运费的尾款结一下。」

我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主动上前跟他打招呼。

「哼！」

没想到对方冷哼一声，把脸转向一边。

我眉头一皱，我隐约感觉到了几分不对。

怎么感觉好像对我有很大怨气似的？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他还感恩戴德说我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呢。

「何医生，你先坐，叫你来是有件事需要核实。」

=突然，医务科刘科长就说话了。

我也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不快，坐在了对面。

「何医生，上个月26号，你是否私自给这位韩楚明先生联系过院外的民营救护车？」

刘科长轻咳了一声，看着我问道。

「是。」

我点头。

「现在韩楚明先生向医院举报，你与民营救护车私下勾结，收取天价转运费中饱私囊。」

刘科长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啥？可是当时......」

我一下就站了起来，着急地想要解释。

「没什么可是，医院有规定，禁止本院职工以任何形式帮助患者和家属联系任何非正规转运车辆，你不知道吗？」

「既然你承认自己做过，那就暂时停职，等候医院调查处理。」

刘科长打断我的话，当场做出了让我停职等候处理的决定。

我眉头一皱，知道刘科长是按规章办事，不是故意针对我，索性看向韩楚明：「韩先生，当时你求我帮忙想办法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现在事情办完了，尾款拖着不结，还来医院举报我，你这么做事不合适吧？」

「刘科长，你也看见了，这就是你们医院医生的素质？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跟我要钱呢。」

「为了给我儿子治病，我家都要砸锅卖铁了，坐趟救护车跟我要2万块钱，他得拿多少回扣？」

「反正这事你们医院必须得给我个交待，不然我不介意往大了闹，还有，我之前被迫掏的那1万块钱也必须给我退回来。」

可惜，韩楚明根本就不搭理我，半诉苦半威胁着的说了起来。

「韩先生您先不要着急，何医生已经停职了，接下来我们院方会立刻介入调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如果何医生在其中扮演了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拿了不该拿的，我们保证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刘科长连忙安抚韩楚明的情绪，同时一个劲朝我使眼色，让我不要说话。

我也只能把肚子里的怒火强压下去。

我算看明白了，他这是打算卸磨杀驴，顺带着再讹我一笔了。

可我还是把问题想简单了，因为接下来，韩楚明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狼心狗肺！

2

上个月26号晚上，我在医院急诊值夜班，10点左右收治患有先天性心功能疾病，年仅13岁的韩乐。

当时韩乐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经过我和其他几位医生近半个小时的抢救，总算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可韩乐的情况依旧很危险，必须依靠设备才能勉强维持生命，而且说不准什么时候他的病情就会突然恶化，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从抢救室出来后，我如实告诉韩乐的父亲韩楚明和母亲赵雅芳孩子的情况，让他们做好最坏的打算。

赵雅芳当即瘫倒在地大哭起来，韩楚明也顾不上照顾妻子，不停地询问我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救他儿子的命。

想保住韩乐的生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转院去邻省A市的专科医院，那里有国内一流的设备和顶级的专家，说不定能有奇迹发生。

韩楚明夫妻俩当即决定给孩子转院，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按照规定，公立医院的救护车不能跨省运送病人，而且医院的救护车上没有能维持韩乐生命的设备。

离了那些设备，韩乐连10分钟都撑不住。

夫妻俩满眼含泪哀求我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比如将抢救室里这些设备一并搬到救护车上，只要能救他儿子的命，他愿意出钱。

这种想法就有些天真了，病房设备跟车载设备的型号就不一样，根本就装不到车上，就算勉强塞进去也没办法开机运转。

刚刚找到了一线希望，又被现实击碎，夫妻俩彻底崩溃，抱在一起大哭起来。

我也是做父亲的人，能体会这种想救孩子却无能为力的感受，纠结再三我还是决定给他们指条明路。

医院的救护车虽然没办法帮韩乐转院，但救护车不止医院有。

我小学同学小郑就是做民营救护车生意的，他有辆车配置相当高，功能甚至不比ICU差，别看只是一辆面包车，但整体价格要上千万。

这种车就是专门做重症转运的，当然收费也很高。

我把转运费用高昂，以及不能保证转院后就一定能治好韩乐乐的病等等相关情况，跟韩楚明夫妻俩作了说明，并且还专门强调这是我好心给他们提建议，决定权在他们自己。

得知可以雇民营救护车给儿子转院，夫妻俩当即就求我帮忙给他们联系，多少钱都行。

虽然医院有规定不能给患者介绍院外转运车辆，可我实在不忍心看这对夫妻痛失爱子，于是就给小郑打了电话。

小郑看在我的面子上，还主动将4万的转运费降到了2万。

将韩乐安置到救护车上以后，韩楚明当时就给小郑支付了1万元，表示会尽快筹钱支付尾款。

我还特地向医院请假在转运途中照顾韩乐。

600公里的路程，小郑全程高速，疾行6个小时，终于顺利将韩乐送达A市医院。

经过治疗，他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

得知儿子转危为安，韩楚明夫妻不停向我鞠躬，说我是他们儿子的救命恩人。

孩子没事了，我和小郑原路返回，可剩下那1万元转运费却迟迟没了下文，我联系过韩楚明几次，他连电话都不接。

就在我怀疑他是不是想赖账的时候，没想到他却来医院举报我了。

3

在刘科长的一再保证下，韩楚明这才得意洋洋地起身离开，临走之前还没忘了挖苦我：「就你这种黑心医生，趁人之危赚病人的救命钱，不遭报应都天理难容。」

「你说谁黑心？黑心的是你才对，当时求我的时候都快跪下了，我看你们可怜才发善心，不知感恩就算了，还反咬一口污蔑我，帮你们是我这辈子做过最蠢的一件事。」

「天道有轮回，忘恩负义该遭报应的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冷笑。

韩楚明依旧没理我，冲刘科长竖起两根手指，然后摔门而去：「你们医务工作者的素质也太差了，我就给你们两天时间，不然我就采取别的方法维权！」

「何医生，你太冲动了，现在跟他争执这些有意思吗？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激化矛盾。」

刘科长很是不满地说道。

「他摆明了就是来敲竹杠的，当时他儿子病情危急，咱们医院没能力治疗，他们夫妻俩百般哀求我，我才建议转院去A市治疗。」

「医院的救护车不能跨省，而且没有设备，他们又求我帮忙联系民营的救护车，我也是好心才找了做这生意的小学同学，还给他优惠了一部分转运费。」

「从始至终我出人出力，没收过一分钱，反倒往我身上泼脏水。」

「现在尾款不结，还来医院举报我，就是觉得用不着我了，故意来找茬的。」

我很是气愤地解释前因后果。

「那有什么用？好心没好报的事情多了去，你当自己是行善，人家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患者就诊期间有权自行决定使用民营救护车跨省转院治疗，但前提是患者家属自己去找，你帮忙介绍性质就不一样了，这不是往人家手里塞把柄吗？」

「医院为什么禁止职工帮患者联系民营救护车？就是担心发生问题扯上责任。」

「遇上好人，转院顺利，患者得到有效治疗，没有人会表彰你。」

「遇上韩楚明这样的，用完你了反咬你一口，你都没处说理去。」

「这已经很幸运了，还好他儿子没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你，医院都得跟着倒霉。」

「现在人家就给了两天时间，我也得跟院领导汇报请示，你先暂时停职，把事情经过写份详细的书面报告交上来。」

刘科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训了我一顿后去找院领导汇报了。

我也很无语，早上来时还好好的，被韩楚明这么一闹我直接就停职了，回办公室换上衣服，回家去写报告吧。

很快，第二天关于我的处理决定就下来了：

违反医院规定给患者家属联系民营救护车，经查证并不存在为自己牟利的情况，停职反省一个月，扣发一年奖金，并且退还韩楚明之前支付的那1万元转运费。

这个处罚可以说很严重了。

停职一个月意味着我今年评职称的事彻底泡汤，一年15万的奖金也被扣掉。

韩楚明那1万得我自己掏钱退，小郑那里我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2万也得我来出。

不过他没要，说就当陪我去A市看了趟夜景。

里外里我搭上了一年的前途，搭进去16万块钱。

就因为我一时好心，可怜韩楚明夫妻给她们联系了一辆民营救护车。

4

了解内情的同事们都很同情我，可韩楚明不这样觉得。

他并不满意医院的处理结果，于是就来医院闹事了。

不满意只退给他1万块钱，他还想多要点补偿。

也不满意只让我停职一个月，应该把我开除才对，毕竟这样才能证明他受了很大委屈，才有理由索要更多的补偿。

对医院来说，多给点补偿不算什么，开除我一个医生也不算什么，可医院不能这样做。

所以在面对来闹事的韩楚明时，医院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直接告诉他在调查过程中并没有发现我有任何为自己牟利的情况，他儿子转院后也得到了有效治疗，所以医院并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而且帮忙联系民营救护车也是我个人行为，与医院无关，停职反省加扣奖金已经是对我违反医院规章的惩罚了。

如果不服这个结果，可以向上级医疗主管单位投诉，或者直接去法院起诉。

当然了，最终韩楚明也没有选择去投诉或者起诉，而是选择了网上曝光。

这天，我还在家停职反省，靠刷手机打发时间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一条标题为「离谱！600公里要转运费2万，合理吗？」的帖子。

仅凭标题中的两个数字，我就怀疑这篇贴子跟我有关，于是就认真看了起来。

「我儿子因为患有先天性心功能疾病，为了给孩子治病，这些年已经掏空家底，负债累累了。」

「上月26日晚，我儿子突然发病，拨打120后送至我市医院急诊，经抢救后脱离危险。」

「负责抢救的医生何某某告诉我和我妻子，我儿子的情况非常严重，仍有生命危险。」

「我们夫妻十分紧张，询问何某某有没有好的治疗方法，何某某告诉我们可以转院去A市某医院。」

「起初我们以为何某某是好心建议，但他接下来的话让我们察觉到异常。」

「何某某说，要想让我儿子转院到A市，不能乘坐医院的救护车，必须雇佣民营救护车。」

「同时还吓唬我们必须尽快做决定，否则我儿子随时都有可能死亡。」

「由于担心儿子的安危，我们只能被迫答应乘坐何某某联系的救护车转院，并且支付了2万元转运费。」

「从我市到A市，600公里的距离，要2万元转运费，每公里三十多，比打车还贵，这合理吗？」

......

洋洋洒洒上千字，通篇都是在质疑转运费不合理，怀疑是我故意勾结民营救护车从中牟利。

5

我看的一阵火大，已经确定这篇帖子就是韩楚明夫妻俩发出来的。

他们完全罔顾事实，把自己打造为受害者的人设。

「先吓唬患者家属患者病情严重，顺势提出转院治疗，再强迫对方接受民营救护车转院，收取天价转运费，一环套一环，这个何某某也太黑了！」

「600公里收2万，要说这里边没猫腻才有鬼，刨除成本，何某某含泪净赚1万9。」

「这个价格虽然没有包机那么夸张，但也很吓人了，现在的医生都这么黑吗？」

「你以为医生为什么穿白大褂？就是为了掩盖他们身上的黑，收红包收回扣收好处，就没有他们不收的。」

「我天，民营救护车这么赚钱吗？那我也去做这行吧，家里正好有辆面包车，一趟2万，10趟20万，100趟...发家致富就在眼前！」

「这种医生就该被判刑，心都黑了还能指望他能好好治病？」

......

帖子下方的评论几乎都是清一色指责我的，看的我也是无比郁闷。

然而更令我气愤的事情还在后边。

或许是因为这篇帖子我看得太过认真，后台大数据开始向我集中推荐相关内容。

「救护车收取天价转运费，远超飞机头等舱！」

「600公里收2万，救护车救人靠钱铺路！」

「医生的灰产，靠民营救护车牟取暴利！」

「红包已经落伍，医生敛财的新方式！」

「救子心切，贫困父母被迫向医生的无理要求妥协！」

「白衣天使的丑陋嘴脸，吃相简直太难看！」

......

不到一个小时，我已经接连看到了数十篇和这件事有关的内容，文章视频，甚至还有有声朗读。

最可气的是，我还看到了一段韩楚明夫妻俩自拍的卖惨视频。

他们先是简单陈述了一遍被迫支付2万元转运费的事，随后开始哭诉儿子的病情有多严重，生活有多不容易，欠了多少外债，有多缺钱，最后呼吁好心人能帮他们一把。

视频下方始终挂着众筹的链接。

这些内容的评论区，无一例外充斥着对我地谩骂，甚至有人开始深挖细节，寻找这个「何某某」的个人信息。

我也试图发了几条评论解释，可很快就引来了更多的谩骂，各种问候亲属诅咒我不得好死的词句接憧而来。

「何医生，你有看到网上那些消息吗？韩楚明把你的事情曝光了！」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刘科长突然打来了电话。

「刚看到，我的名声好像已经臭了！」

我苦笑了一声，无奈地说道。

「何医生，院领导的建议是你先暂时不要回应，等这件事的热度下降后，由医院出面作声明。」

刘科长停顿了一下，给我提了个建议。

「知道了，我听医院的。」

我知道医院是担心我一旦做出回应，会让这件事被炒上更高的热度，继而对医院造成影响，算是冷处理吧，可我目前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照做。

6

停职一个月后，我重新回医院上班。

但这一个月，却是我人生中最为灰暗的一个月。

韩楚明夫妻俩通过卖惨博同情的方式，成功得到了无数人的同情。

单是他们通过众筹收到的捐款，就已经超过了500万。

然而有多少人同情他们，就有多少人讨厌我。

万能的网友直接对我发起了人肉搜索，不仅扒出了我的个人信息，还把这些信息曝光到了网上。

经过最初的指责咒骂后，网友们愈发疯狂，除了有人联合呼吁司法机关介入，对我进行严查严惩外，就连我家也遭到了一些不明人士的攻击。

窗户玻璃被砸，门上被泼油漆，门口被摆画圈，甚至还莫名出现一些小动物的尸体。

这是把网络暴力发展到现实暴力了，那段时间我们全家每天都是胆颤心惊的，生怕有些自诩正义的家伙做出什么冲动的行为。

我只能让妻子带着孩子先回外地娘家暂避风头。

这期间我也按照医院的建议，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2万元转运费的事，热度持续了将近半个月都没有下去。

因为我的人身安全已经遭到了威胁，上级医疗主管部门联合纪律部门介入调查，发布了声明，再加上警方抓了几个去我家捣乱的人以后后才把热度压下去。

反观韩楚明夫妻俩，倒是一点事没有。

虽然借转运费的事情炒热度，可仔细查看他们发布的每条作品，全部都是主打怀疑两个字。

怀疑我虚报韩乐的病情，怀疑我在转运费中谋取利益。

怀疑又不犯法，他们就是利用怀疑引导那些关注他们的人去自行脑补。

不但有无数人为他们捐款，成功对我造成了很大影响，自身还不用承担半点责任，而且他们夫妻俩的个人社交账号也拥有了百万粉丝，隐约有朝网红路线发展的趋势。

可谓一举四得。

虽然那条声明还了我清白，但事实上很多人还是持怀疑态度，觉得医院是为了保护名声才故意包庇我。

以至于我重回医院上班后，也面临着被患者和家属指指点点。

黑心医生，灰产医生，趁火打劫，趁人之危......

我也一度陷入了迷茫，怀疑自己是否还要继续从事医生这个职业。

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可得不到理解还被质疑诋毁，就像是扎在我心里一根拔不掉的刺。

辞职报告已经写好了，但纠结了几次也没有递交上去。

因为我不甘心，不想自己的人生永远背负着一个污名，这不是光靠辞职就能洗掉的。

也许冥冥中自有定数，这天因为急诊病人多，我被安排去急诊帮忙。

「何医生，那个人又来了！」

「就是那个在网上诋毁你，说你骗他支付天价转运费的韩楚明！他儿子又被送到咱们急诊了！」

忙了一上午刚坐下来喘口气，急诊护士火急火燎冲进办公室，指着门外，一脸兴奋。

我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7

「何医生，要不出去看看，看看他还有没有脸见你？」

办公室的另一位医生打趣着说道。

全医院的人都知道我被韩楚明一家害惨了，大家都为我感到不平。

现在韩乐又被送到急诊，就意味着他的病情又发作了。

以我们医院的水平，只能暂时抢救，要想转危为安还得转院。

可要想转院就又涉及到了救护车，医院的不能用，只能找民营的，所以...

历史，似乎要重演了！

我不动声色起身朝抢救室走去，刚出办公室的门，就看到走廊里乱糟糟的，几名急护推着担架车冲过来。

韩楚明赵雅芳夫妻脸色慌张地跟在后边，甚至都没注意到跟他们擦肩而过的我。

抢救室里，韩乐躺在床上，嘴唇已经变成了青紫色。

经过初步检查，判断为心功能疾病引起的呼吸衰竭。

「上呼吸机，插导尿管，ECMO准备！」

我连忙安排抢救步骤。

「何医生，真救啊？」

一个护士诧异地问道。

「不然呢，看着他死在这？孩子是无辜的。」

我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不管我和韩乐父母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但此刻他是病人我是医生，他有生命危险我就要尽我所能去救他，这是职责。

我不能为了私怨见死不救。

抢救室里瞬间全都动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我有些疲惫地走出抢救室，幸不辱命，韩乐又一次从死亡线上被拉了回来。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韩楚明夫妻俩立刻围上来，焦急地问道。

「抢救过来了。」

我摘下口罩，平静地看着这两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何......」

韩楚明认出是我后，顿时就说不出话来，夫妻俩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咦，这不是网上那个自曝被强迫交了2万元转运费的人吗？他怎么在这？」

「那个医生好像就是网上曝光那个勾结民营救护车赚天价转运费的何医生吧？」

......

韩楚明夫妻俩每天直播，2万转运费的事早已闹得人尽皆知，走廊里不少病人家属都认出了我们，围过来看起了热闹。

「韩先生，你儿子又发病了吗？不要灰心不要放弃，加油！上个月我还给你捐了200元呢。」

人群中一个中年大姐突然说道。

韩楚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能点头回应。

「韩先生，是不是这个黑心医生又刁难你了？你别怕，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对啊韩先生，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随后又有几个不明真相的家属开始乱带节奏了。

「何医生，病人的情况不太好，心率开始下降了！」

留在抢救室观察的护士突然拉开门叫道。

「呼吸机加压，静脉注射洋地黄。」

我转过头吩咐道。

「何医生，是我们错了，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得知韩乐的情况又变得危险起来，赵雅芳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当即主动认错求我救他儿子。

「我只能尽力，你也知道我们医院对你儿子的病没有太大能力。」

我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毕竟医生也是人，不是什么病都能治好的。

「那我们转院，转去A市。」

沉默着的韩楚明，忽然说道。

8

「可以，这是你们家属的自由。」

我点点头没有反对。

就目前而言，转院去A市治疗仍旧是韩乐唯一的出路。

「那......何医生，麻烦你帮我们联系一下上次那辆救护车。」

韩楚明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讨好地对我说道。

我没有说话，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

「何医生，麻烦你快一点，我儿子时间不多了。」

见我没有反应，韩楚明忍不住催促道。

「不好意思，我们有规定，医院职工不能私自帮患者联系院外的民营救护车辆，这个规定你应该很清楚。」

我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可是上次不就是你帮我联系的吗？」

韩楚明有些事态地叫了起来。

「没错，上次我是帮你联系了，可后来呢，你是怎么做的？感谢你让我在三十多岁的年纪学会了一个道理，规矩是必须要遵守的，好人好事也不是必须要做的。」

我笑了笑，看着他说道。

「我......」

韩楚明再度语塞。

「什么意思啊？他们这是说什么呢？」

「好像是这个韩先生的儿子又病了，需要转院治疗，让这个何医生给他联系救护车，但何医生不答应。」

「救护车又不是何医生的，用车也不需要他同意吧？」

「不是医院的救护车，是外边那种私人的救护车，就之前曝光说600公里收费2万的那种。」

「都是救护车，为啥非要用私人的？」

「好像是车里的设备不一样，私人的那种有能保命的设备。」

「那何医生为啥拒绝呀，他不是医生吗？难道不管病人的死活？」

「你家是不是断网了？前阵子这个韩先生曝光何医生勾结私人救护车收高价敛财，都被医院处理了，他还敢答应吗？」

「那人命关天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又不是自己的命！」

......

走廊里这些家属们又开始议论起来。

「你也看到了，帮你，我违反了医院的规定，还得被人污蔑敛财，不帮你，又说我见死不救，我真的很难做啊。」

我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韩楚明，耸了耸肩说道。

「何医生，我求你了，求你帮忙救救我儿子！」

「是我的错，我向你认错，之前是我鬼迷了心窍，我该死，可我儿子是无辜的。」

韩楚明吸了口气，突然跪在我面前说道。

赵雅芳也跟着跪了下来，夫妻俩开始哀求我帮忙。

「不好意思，这个忙我帮不了。」

我依旧摇头拒绝，心中毫无波澜。

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肯定会不遗余力救治韩乐，可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抱歉，我无能为力。

「这也太狠了吧？人家两口子都跪下了还不答应？」

「何医生，你一个大男人心胸开阔一点不行吗？就算你们之间有矛盾，可你是医生，不能见死不救啊。」

「就是，人家的儿子危在旦夕，你连忙都不帮，这不就是挟私报复吗？」

「看来网上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个何医生就是个黑心医生，没好处的事从来不做！」

......

那些家属们有些气愤了，纷纷开始指责我。

「都闭嘴，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就在这胡乱指责？」

护士长看不下去了，大喊了一声，随后把真相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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