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他却拉着女主的手,当着全村轻描淡写地对我说: “晓月没考上北大,我要留在乡下陪她,你跟我一起留在这吧。” 作为一个合格的舔狗。 这些年来,我对男主陈向东有求必应。 哪怕他只是在气头上说了句让我去死,我都能立刻毫不犹豫跳井。 所有人都以为我爱惨了陈向东,这辈子都离不开他,所以一定会二话不说撕毁北大的录取通知书。 可我却在他们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朝陈向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留你个头,你脑子有病,我可没有!” 1 话音刚落,考生和村民都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下乡这么多年,他们从来也没听我忤逆过陈向东。 就连我自己也愣在了原地。 从前,身为舔狗女配的我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真如系统所说,我已经彻底摆脱了女配人设? 我紧紧捏着北大的录取通知书,看着眼前一脸错愕的陈向东,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欣喜若狂。 陈向东像是不敢相信我骂了他,眼睛无意识地张大。 “于书华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白晓月吸了吸鼻子,作势拿袖子擦了擦眼泪。 “向东哥,算了。” “书华姐家里这么有本事,又怎么愿意一直留在这穷乡僻壤?” “我只是个乡下妹,没本事考大学,当年你为了我,已经让书华姐放弃过一次返城名额了,这次我怎么好意思继续拖你们后腿?” 是的,这甚至已经不是第一次,陈向东逼迫我放弃自己的权益了。 明明我第一批就拿到了返城名额,早就该回到城市与爸妈团聚, 可陈向东却为了留在乡下陪白晓月,随口就让我放弃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那时的我还没有从小说设定里挣脱出来。 因此哪怕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在拼命抗拒,我也还是在他向我提出要求的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白晓月一番话,成功帮陈向东回忆起了我当年的温顺, 对比我现如今的叛逆,陈向东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强横地朝我伸出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把录取通知书给我!” 我把录取通知书藏在身后,挑衅地朝他扬了扬下巴。 “我的录取通知书凭什么给你?” 陈向东看在眼里,气得咬牙切齿。 “于书华,你考上北大翅膀硬了是不是?” “我告诉你,现在不把录取通知书给我,就别再妄想我会喜欢你!” 我没忍住嗤笑一声。 他还真以为我爱他爱到没他活不了? 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小说设定,我会多看他一眼? 陈向东本以为只要拿出这百试不爽的杀手锏,我就会立刻乖乖就范,谁知却只看到我轻蔑的眼神。 他顿时怒火中烧,伸手就要来抢。 白晓月却一脸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向东哥,你别为了我和书华姐置气......” “书华姐爸爸是厂长,妈妈是大学教授,说是下乡,可她家祖宅就在这,那可是咱们村独一座的四合院。” “你们来村里第一年,她爸妈过年来祭祖时就给她捎了台彩色电视机。” “哪像我们这些农村人,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别说彩色电视机,就连黑白的也没见过......” 陈向东的拳头骤然攥紧,指节泛白。 他父母早逝,从小在我家长大。 名义上是个养兄,可爸妈始终对我们一视同仁。 他的吃穿用度、教育机会都和我一样,就连考大学的复习资料,也是我爸托人从城里捎回来的。 可越是这样,他却越听不得“寄人篱下”这几个字。 白晓月这番话看似在可怜自己,却字字都戳在他最忌讳的地方。 “她家”“她爸妈”“给她捎的”,一连串几个词都狠狠踩在他那根脆弱的神经上。 果然,陈向东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眼神里的怒意越来越浓。 他猛地转向我,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她于书华算什么东西?再金贵也是个女孩,难不成以后厂子还能交到她手里?” 他越说越激动,嗓音不由自主拔高。 “以后继承厂子的只能是我这个儿子,她家?那是我家!” “你以为电视是给她买的?笑话,那是爸给我这个儿子的!” 周围的村民被他这番言论煽动,纷纷附和点头,看向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轻视。 陈向东满意地环顾四周,一把拉住白晓月的手,语气得意洋洋: “电视算什么?我家多的是你们没见过的好东西,我这就带你们去见见世面,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金贵’!” 村民们欢呼一声,立刻抬脚跟上陈向东和白晓月。 我冲上去死死拽住陈向东的胳膊,声音都急得变了调。 “陈向东,那是我家祖宅,你不能随便带外人进去!我不同意!” 陈向东却一把将我推倒在路边。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这个家究竟谁做主!” 我捂着脚踝,疼得眼前发黑。 陈向东却只是冷冷看了我一眼,就搂着白晓月,领着村民们扬长而去。 我一个人坐在地上缓了好久,钻心的疼痛才慢慢褪去。 不敢再多等,我扶着树干咬牙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赶去。 2 等我赶到时,眼前的景象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我胸口。 梳妆台上我自己都没来得及用的雪花膏,被人拆封后挖得只剩下一个底; 下乡前最后一次过生日时,我爸送我的“英雄牌”钢笔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 被来来回回的人当球一样踢来踢去,笔尖已经彻底歪了,深蓝色的墨水漏了一地; 我整整齐齐摆在书架上的书被陈向东一本本抽出来,扔给村民们垫屁股,书页在他们肮脏的裤子下皱成一团。 一群半大孩子围在客厅的彩色电视机前。 有人用沾着泥巴的手胡乱按按钮,有人拿着竹竿捅屏幕,嘴里嚷嚷:“小人儿是从哪钻出来的?” “砰! 屏幕被竹竿捅碎了一个角,电流滋啦乱响。 白晓月正把我新做的碎花连衣裙往她身上比划,见状捂着嘴惊呼: “哎呀,孩子们不是故意的......书华姐是大小姐,应该不会和他们计较吧?” 我一把抓起门边的搪瓷脸盆,“咣当”砸在地上。 金属撞击的巨响让全场瞬间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我身上。 “立刻出去,不然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报案,告你们私闯民宅?” 白晓月一副被我吓坏的模样,磕磕巴巴地劝我。 “书华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们农村人......可这里是向东哥的家呀!” 她还特意在“向东哥的家”上咬了重音, 陈向东听到这,手指都不由自主弹动了一下。 “你非要闹到报警,这不是打向东哥的脸吗?他以后还怎么在村里立足呀......” 村民们也跟着对我指指点点。 “就是,是向东邀请我们来他家做客的,男人的事女人少插嘴!” “还是向东大气,不愧是以后要当大厂长的人。” “向东啊,不是叔说你,找媳妇就得找温顺的,像晓月这样的多懂事,这种咄咄逼人的要不得。” 陈向东沉着脸走上来,把我朝门口狠狠一推。 我教踝本来就扭伤了,这下更站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 “该滚的是你!” “还没过门就想爬我头上去,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夫为妻纲?这些年我真是把你给惯坏了!” 爸爸确实曾戏言,等长大后就把我嫁给他, 也因为一直没把他当外人,所以厂子的事从不避讳他, 再加上从前的我在剧情的作用下对他千依百顺,更加助长了他的气焰。 他惯于用将我踩进泥里的方式掩盖骨子里的自卑,更以此衬托他的高高在上。 一天连摔两跤,我只觉浑身都疼,可我还没哭,白晓月却先哭了起来。 “都是我的错......我一个乡下人没见识,以为跟着向东哥能长点脸面,谁知惹书华姐生这么大气......” “书华姐是体面人,哪瞧得上我们这帮穷酸户?都怪我厚脸皮往前凑,连累大伙儿也跟着遭白眼......” 话音没落,人群里已经炸了。 “放她娘的屁!有钱就高人一等了?” “就是!咱穷咋了?穷人就活该被瞧不起?她家那么多好东西,指不定就是克扣咱们这种穷人的工钱买的!” “给她个样看看,让她知道知道,光有钱在咱这不好使!” 几个满身汗臭的壮汉挤开人群,铁钳般的手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像拖牲口一样把我拖到院子里半人高的大水缸旁边。 满满一大缸子水映出我灰尘满布的脸、散乱的头发,还有充血的双眼。 陈向东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底都是残忍。 “我看就是天气太热,热得你昏了头,所以才敢处处跟我对着干。” “既然这样,我就帮你好好凉快凉快。” 3 他猛地按着我的头砸向水面。 我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他的魔爪。 水源源不断涌入我的口鼻,我呛得不住咳嗽,却又因此吞入了更多水。 几十秒的时间就好像一辈子那么漫长,好不容易等到陈向东薅着我的头发把我拎出水面。 可我却只来得及咳出半口水,头皮就立刻又是一紧。 陈向东再一次把我按进了水里。 一次接着一次,丝毫不给我喘息之机,直到我彻底昏死过去...... 我是被滚滚浓烟呛醒的,撕心裂肺地咳出大口大口的水。 睁开眼就看到跳动的火焰,三十几度的大夏天,他们居然在我身边生了个火堆。 我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分不清究竟是水是汗。 见我醒了,白筱月抱着陈向东的胳膊,声音甜腻。 "我说什么来着?书华姐是冻晕的,烤干了果然就好了。" 陈向东拿手指轻轻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满脸宠溺:“就你聪明。” 我却根本顾不上他们说了什么,目光完全被火堆边缘那块焦黑的木头攫住。 描金的“李玉兰”三个字在火光里忽明忽暗。 一开始我甚至没反应过来,嘴里来来回回嚼了好几遍才敢确认, 那是我奶奶的名字。 那块烧焦的木头,居然是去年除夕祭祖时,我跪在祠堂,用金漆一笔一画给奶奶描的牌位。 我不顾火焰灼烧的疼痛,伸手就要去捡。 一只脚却先我一步,把木头利落地踢进了烈焰中心。 奶奶的名字瞬间化为灰烬。 “于书华你疯了吗?你手不想要了?!” 我还要扑进火里,可陈向东却死死勒住我的胳膊。 “那是我奶奶的牌位,你放开我!” “奶奶!你放手!奶奶!!!”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呀?” 白晓月的眼睛里都是无辜,语气也充斥着天真懵懂。 “我就是太担心书华姐了,情急之下才把祠堂里的牌位拿出来烧了给书华姐取暖的,书华姐不会怪我吧?” “白晓月!” 我目眦尽裂,一把挣脱陈向东,转身扑向她。 陈向东没有第一时间阻止我。 我的手指已经碰到了白晓月脖子上的肌肤,也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神由胜券在握一瞬间变为惊慌失措。 可千钧一发之际,陈向东却还是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分明在他眼中看出了心虚和迟疑。 可仅仅一秒,在看到白晓月颊边将落未落的泪滴时,这些复杂的情绪就转眼从他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暴怒。 “于书华你有完没完,晓月那都是为了你的身体,要不是她,你现在还躺在地上醒不过来呢,你就这么恩将仇报?” “一堆破木头,烧了就烧了,家里摆这些我还觉得晦气呢!” “要我说晓月烧得好,她考不上大学指不定就是这些晦气玩意给方的。” 我终于崩溃了,通红的双眼死死瞪着他,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 开口时,声音更是哽咽得不成样子: “陈向东你还是不是人?那是奶奶的牌位!” “那年冬天你发高烧,是奶奶背着你趟雪走了十里夜路,这才保住了你的命!” 我情绪越来越激动,忍不住朝他吼: “恩将仇报的到底是谁?!” “你眼里就只有白晓月,把奶奶,还有爸爸妈妈对你的养育之恩全都忘干净了吗?” “我爸怎么就收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当初他就应该把你送进福利院自生自灭!” 陈向东瞬间被戳中痛处,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我说没说过不准再翻旧账?说没说过不准再提这些?!” “你就是觉得你们家对我有养育之恩,所以我就应该一辈子被你踩在脚下,是不是?” “你就是觉得我这辈子都应该给你当牛做马,是不是!” “我让你再说,我TM让你就知道拿这个说事!” 4 陈向东那一巴掌来得又快又狠,我甚至还没看清他的动作,耳边就炸开“啪”的一声。 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从脸颊蔓延到耳根,甚至连我嘴里都泛起了铁锈味。 还没等我缓过神,指尖就猛地一空。 北大的录取通知书被他一把夺走,纸张在他手里攥得“喀嚓”作响。 “考上北大了不起?” “你以为考上北大就能甩掉我,回去当你呼风唤雨的厂长大小姐了是不是?” 陈向东缓缓把通知书举到我头顶,眼底翻涌着扭曲的快意。 “我告诉你,做梦!” “你这辈子都只能留在这,一辈子当牛做马,伺候我和晓月!” “刺啦!” 纸张撕裂的声音像利刃切过耳膜。 一下、两下...... 我的录取通知书在他手里变成碎片,纷纷扬扬落下来,像是一场六月飞的雪。 “不要!!!” 我猛地扑上去想抢,可指尖却只抓到几片飞扬的纸屑。 录取通知书转眼被他撕成了碎片。 那是我拼了命才考上的北大,是我挣脱女配命运的绳索,也是我能抓住的唯一出路。 现在,全碎了。 白晓月还假惺惺地安慰我。 “没关系的书华姐,今年不行,大不了明年再考。” 说着,她意有所指地瞟向屋子里散落一地的书籍。 陈向东眼中倏忽闪过一道冷光。 他弯腰拾起地上散落的书本。 那些我翻烂的复习资料、我爸精心挑选的参考书,都一本接着一本被他丢进了井里。 水花溅起的声音像是重锤猛地砸在我心上。 “我让你想跑。” 一本。 “我让你考。” 又一本。 “你一辈子都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待着!” 最后一本也终于沉入井底。 陈向东一把攥住我的下巴,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底全是嘲弄。 “学这些有什么用?反正你以后都只能留在这了,不如早点学会村里的人情世故,学会怎么伺候男人,怎么养猪喂鸡。” “你把我伺候舒服了,等以后你爸死了,我当上厂长那天,还能带你去他坟头烧纸。” 我目眦欲裂,狠狠一口啐在他脸上。 “陈、向、东、我、去、你、大、爷!” 他面色骤变,反手一个耳光将我扇翻在地。 后背撞上石块,我疼得眼前发黑。 村民们哄然叫好,七嘴八舌地煽风点火。 “贱骨头就是欠调教,早该让她知道厉害。” “管她是谁的闺女?进了咱们村就得听男人的。” “东哥,现在就办了她,看她还狂不狂!” 陈向东眼底闪过一抹狠色,伸手就来撕我的衣服。 我拼尽全力抵挡,奈何力气本来就小,这一天又接二连三受伤,身体疲惫、疼痛不堪,陈向东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压在了身下。 极度的恐惧使我忍不住尖叫,甚至不由自主带上了哭腔。 “陈向东我知道你喜欢的是白晓月,求求你放过我!” “你放了我我立刻就走,保证不会再妨碍你们,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陈向东我不喜欢你!” 听到最后一句,陈向东眸光一瞬间变得晦暗无比。 “刺啦”一声,衣料破裂的声音刺痛耳膜。 村民们的起哄和叫好声如潮水将我淹没。 我拼命抓挠陈向东的手臂,可他却始终纹丝不动,仿佛我的全部力气也只不过是在给他挠痒一般。 陈向东笑得狰狞。 “省省力气,不然待会儿有你受的。” 就在我万念俱灰之际,一道欢快的嗓音突然从院门外传来。 “书华向东,想爸爸妈妈没有?” “早知道你们一定能考上,爸爸妈妈亲自来给你们庆祝啦。” 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 “陈向东,你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