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只地府拒收的孤魂野鬼,怨气冲天,连牛头马面都绕着走。 飘荡到个破落小院,撞见个文弱书生正被债主揍得满地找牙。 我阴风一吹吓跑恶棍,他却擦着鼻血对我笑:“姑娘,你缺个家吗?我供香火,你当保镖?” 这提议挺划算。 直到他给我立了块牌位,上面赫然刻着“爱妻柳依依之位”。 我:??? 谁是他爱妻?! 牛头马面那俩怂货躲我八丈远。 只因我怨气冲天,连地府都不收。 在人间飘啊飘,飘到个比我还落魄的小院。 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正围殴一个书生,拳拳到肉。那书生抱着头,蜷着身,看着就弱不禁风,偏生眼神倔得很。 “呸,晦气!”我嘀咕,刚想飘走,一个汉子骂骂咧咧要去踹书生心窝子。 一股邪火“噌”地蹿了起来。 阴风平地卷起,裹着地上的碎石烂叶,一下糊了那汉子满脸,院门被吹得哐当巨响。 “鬼,鬼啊!”恶汉们屁滚尿流跑了。 书生挣扎着爬起来,鼻青脸肿,鼻血糊了半张脸,却直勾勾看向我飘的位置。 他能看见我? 他胡乱抹了把脸,竟扯出一个笑,眼睛亮得惊人:“多谢姑娘援手。在下沈淮,敢问姑娘芳名?” “柳依依。”我下意识回答,说完就后悔,跟个活人报什么名号? “柳姑娘,”他声音温和,带着点刚挨完揍的沙哑,“看你魂体不稳,怨气缠身…地府不收?” 我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他扶着木桩站稳,眼神诚恳,“姑娘,你缺个家吗?” “你看我这小院虽破,好歹能遮风挡雨。我供你香火纸钱,念书给你听,权当个安魂之所。” 他顿了顿,嘴角又弯起一点,指向院门方向,“你呢,偶尔帮我劝退一下这些不速之客?省得我这身骨头再散架。” 保镖?我堂堂怨气冲天的孤魂野鬼,给个穷酸书生当打手? 我差点气乐了。 可“香火供奉”、“安魂之所”这几个字,太吸引我了。 无根无凭的日子,实在太熬人了。 “成交!” 管他呢,先找个窝歇脚,他敢耍花样,吸干他阳气也就抬抬手的事! 日子就这么过起来了。 沈淮这厮,穷是真穷,家徒四壁,老鼠来了都得抹着泪走。 但答应的事,他倒不含糊。 每日清晨,堂屋供桌边,三炷线香准时燃起,青烟袅袅。他烧的纸钱,也是厚墩墩的上等货,不像糊弄鬼的。 更绝的是,他真会搬个小马扎坐在廊檐下,捧着一卷书,慢悠悠地念。 念的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什么“死生契阔,与子成说”,酸得我牙根直痒痒。 奇了怪了。那混着纸灰味儿的青烟,和他那把温润平和的读书声,丝丝缕缕缠上我的魂体,竟像泡进了温泉水里,翻腾不休的怨气一点点被熨帖,沉静下去。 我替他吹跑了第二波不长眼的债主,吓瘫了一个半夜摸进院的小毛贼。 他对着我拱手作揖,一本正经地道谢:“多谢姑娘援手。” 我嘴上啐他,心里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得意。 得意个鬼! 直到那天,我晃荡回来,刚飘进堂屋,目光就被供桌上多出来的一样东西钉在了原地。 乌木底,朱砂字, “爱妻柳依依之位” 一股无名火直冲上来,怨气瞬间炸开,阴风卷得屋里纸张乱飞,烛火疯狂摇曳。 “沈!淮!”我尖啸出声,几乎要凝出实体掐死他,“谁是你爱妻?!你找死吗!” 沈淮从里屋跑出来,一脸无辜,“柳姑娘息怒!息怒!这实乃无奈之举!” 他指着牌位,急急解释,“姑娘魂体不稳,怨气过重,长此以往恐有消散之虞!我查阅古籍,立此牌位,以血为引,可作魂体之锚,聚拢阴气,安抚怨念!你看,这香火是不是更凝实了?你感觉力量是不是强了些?” 我被他这一连串的话砸得懵住了。 凝神感应,魂体确实比之前凝实了一丝,力量似乎也真的强了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