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还不敢相信,抬眼便对上了那双熟悉的异瞳,左眼似墨玉翡翠,右眼似琥珀清晖。 一边沙漠,一边汪洋。 那双好看的凤目凝视着她,眼尾朱砂艳得惊心,瞧不出喜怒,有着漫不经心的风流,偏又带着上位者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商卓昀的眼睛还没有瞎! 她这才确信,她重生了! 重生在她替庶妹嫁给九千岁的那一夜。 眼前的人正是手握三厂一卫的掌印大人——九千岁商卓昀。 沈家还没出事,弟弟还没死,棠梨和梅染还活着,一切都还来得及! 既然上天垂怜让她重活一次,这一世,她一定要让萧承熙血债血偿,让那个异世的恶人血债血偿! 见沈芙苏许久不说话,商卓昀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便舒展了眉目。他转身欲走,见沈芙苏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便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去。 沈芙苏还未完全适应现下的情况。 前世此刻,她正冷笑着将盖头甩落,将商卓昀推搡出门,字字诛心刺向门外的人:“商卓昀,便是死,我沈芙苏也不愿让你碰我!” 沈芙苏忙捂住自己的嘴,还好方才没有说那些话。 可是老天爷啊!这次的情况更糟,她可是用发簪刺伤了他啊! 商卓昀前脚去了书房,沈芙苏后脚便要跟上去,刚一开门,便看见自己的两个侍女梅染和棠梨守在门口。 沈芙苏看着这两张熟悉的脸,眼前忽然闪过二人惨死的模样,踉跄地后退了一步,喉间忽然哽咽。 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让棠梨和梅染出事的。 梅染以为沈芙苏是因为商卓昀离去而哭,便连忙上前安抚,“夫人,掌印大人怎么可以这么对您!” “就是!夫人可是嫡女,替嫁了庶女他还这般冷脸,实在是太过分了!”棠梨气得直跺脚。 “傻丫头。”沈芙苏忽而展眉轻笑,亲昵地握住两人的手,“是我莽撞伤了人,理当赔罪——棠梨,将药箱取来,记得带上我最好的金疮药。” “小姐,您可是伤着了?”棠梨连忙上前关切道。 “不是我......”沈芙苏说:“我方才用发簪误伤了掌印大人,须得亲自上药才显得诚心些。” “天老爷......”棠梨倒吸一口凉气,“夫人,要不您还是别去了,外头都传掌印大人是个冷面阎罗,乖戾狠辣,是动不动就要S人的啊!” “可是......我瞧着掌印大人迎娶夫人时是笑着的。”梅染思索道。 “旁人的话也不全是真的,不用担心我,今日早些休息便是。”沈扶苏安慰道。 拿到药箱,沈芙苏便让二人先回房歇息,待棠梨和梅染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沈芙苏便匆匆赶往书房,途经庭院时,瞥见书房窗棂间漏出的影子,是商卓昀。 门虚掩着,沈芙苏推门走了进去,她勾了小指将帘幕撩开一道缝,看见商卓昀正抱着酒坛。 商卓昀听见响动时眉头已然蹙起,以为是下人便不悦道,“出去,不必伺候。” “夫君,是我。”沈芙苏径直走了进去,檀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商卓昀慌乱藏酒的动作被她尽收眼底。 “你来做什么?”商卓昀警惕道。 沈芙苏望着他肩头渗出的血痕,喉间泛起酸涩,她将药箱放在桌上,“我来......给夫君上药,方才是我莽撞了,还望夫君......” 话未说完,却被商卓昀冷声打断,“上药?我可消受不起,咱家还想多活几年。” 商卓昀虽然是这样说,耳尖却不觉间泛起绯红。 记忆里那个娇蛮的沈大小姐,从前分明连多看他一眼都嫌脏了眼睛,竟会唤他夫君? 想到此处,商卓昀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忌惮。 沈芙苏以为商卓昀还在生气,不过也对,哪个男的新婚之夜被妻子刺了一下都很难不生气吧!可苍了天了,她该如何解释? “我刚才是......”沈芙苏顿了顿,随后郑重道:“刚才不小心睡着了,做噩梦了......” 沈芙苏刚说完就后悔了,新婚夜睡着了,这对商卓昀更不尊重吧。 “大小姐这是敢做不敢当?”商卓昀刻意冷笑,他一眼看出她是在胡诌。 “哪有哪有。”沈芙苏眼见糊弄不过去,上前拿起商卓昀藏起来的酒,“倒是夫君,少喝些酒,当心喝酒伤肾。” “伤肾?”商卓昀低笑出声,寒意却顺着尾音爬上沈芙苏后颈,“沈大小姐莫不是忘了我是个督公,我还怕伤肾?” “伤身,是伤身,美酒虽好,可不要贪杯。”沈芙苏慌忙改口。 商卓昀的声音依旧像淬了冰,“沈大小姐巧舌如簧,倒教咱家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你你你差不多得了啊,这般拷问我作甚?娶我进门,洞房花烛夜却丢下我一个人偷喝酒?这传出去,让我在京城如何立足?”沈芙苏越说越委屈。 沈芙苏现在可不怕他,她知道商卓昀对自己,就是只纸老虎。 “分明是你!”商卓昀有些意外沈芙苏竟然倒打一耙,冷笑道,“我娶你不过是遵了陛下旨意......” 话音未落,沈芙苏娇嗔道:“哼!我瞧着夫君才是敢做不敢当。” 商卓昀眉峰微蹙,沉默半晌,终是松口,“你到底想怎样?” “让我先为你上药。”沈芙苏说着上手去扒商卓昀的上衣。 室内暖黄朦胧,商卓昀上身褪去喜袍,精瘦的腰线,肌理分明的胸肌和腹肌看得沈芙苏呼吸一滞,暗骂自己当初眼瞎,放着这等姿容的美男子不要,偏偏痴迷那表里不一的二皇子。 当指尖触及紧实的肌肉时,她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看见了一道道狰狞的疤痕,沈芙苏指尖发颤,突然想起商卓昀是从不受宠的庶子一路摸爬滚打成为权倾朝野的九千岁,这每一道疤里,藏着多少暗无天日的厮S...... “沈大小姐这么着急扒我的衣服作甚?”商卓昀嘲讽道,“我劝你不要生出别的妄想,咱家不过是个断了根的太监......” “疼吗?”沈芙苏打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