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射下,地面的一切都在空气热浪中变得扭曲晃动。 a市,安全屋外。 有一道身躯,在滚烫的地面上艰难爬行。 她的皮肤黝黑开裂,浑身脏乱散发着腐臭,衣服被磨成了一缕一缕的,血肉亦被磨烂,留下一路蜿蜒的血迹,咋一看,像是岩浆。 谁也想不到,她竟是安全屋的屋主,钟宁。 快了。 马上就要进入安全屋了。 只要爬进安全屋的范围,就没事了。 快了,马上就到了… 钟宁满怀期待地将手指伸向安全屋屏障,就在此时,一只皮鞋狠狠踩在了她的背上。 “别想进去影响媛媛成为屋主!” “唔…” 眼前发黑,钟宁止不住地抽搐,干裂的唇皮撕裂开,露出里面粉嫩的新肉,血涌了出来。 钟宁却如逢甘霖,顾不得疼痛,急忙舔舐。 她又热又渴,能从几公里之外爬移到安全屋,全靠自身血液。 血液舔净后才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裴彦琛,哀求道: “大哥,求你了…让我进去,我自愿让出…屋主的位置。” 裴彦琛视若无睹,神情依旧傲慢: “媛媛善良温柔,心怀大爱,成为屋主是人心所向,用得着你让!” “屋主的位置成功转移前,你就是热死,死在外面,也别想进去!” 说着,一把拧起钟宁的胳膊,像是扔垃圾一样,将钟宁远远地扔了出去。 残败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嘭”地一下坠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钟宁的脑海被轰鸣声包围,嘴里不受控制地涌出鲜血。 裴彦琛面不改色,转身,快步走进安全屋。 安全屋恒温26度,隔绝外界所有灾害。 裴彦琛一进去,立刻有人取出泡在冰水里的毛巾,敷在他外露的皮肤上。 一群人围到屏障前议论纷纷,都很好奇钟宁是做了何事,竟被如此对待。 老二裴彦铭从角落里走出来,无奈叹气: “她是钟宁,是我们裴家的亲生女儿,十八岁才被找回家。” “但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沾染了一身坏习惯,嫉妒成性又自私狠毒,怎么教都教不好。” “末世前,还总是仗着真千金的身份伤害媛媛。” “媛媛虽说不是我家亲生女儿,但在我家养了这么多年,性格温和有礼,每次都默默忍受她的欺负。” 说到这里,裴媛媛走上前来,接过话头。 她叹着气,像是有些无奈。 “这个安全屋虽说首任屋主是钟宁,但她却一点都不负责!” “每天开着车出去秀优越感,安全屋的一切都是我在操心。” “如今烈日残暴炎阳似火,需要救助的人何其之多,却因为她的不负责,导致安全屋的范围无法扩张,救不了更多人。” “她罔顾他人性命,冷眼旁观,半点不为他人着想。” “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不得不出此下策,将她赶到外面感受烈日的炙烤,好让她学会同情体谅他人。” “各位,请不要怪我们狠心,因为我们也很痛心。” 语调虽浅,却字字锥心。 钟宁缓慢转动着干涸的眼珠,难以置信地看向裴彦铭和裴媛媛。 这两个人怎么能这样诬蔑她! 她张开嘴想解释:“不,唔......” 却一开口,就涌出大量鲜血。 她无助地瞪着眼睛,好想告诉他们:不是的,裴彦铭和裴媛媛分明在胡说! 末世降临那天晚上,她为了救裴媛媛,和裴媛媛同时滚下楼梯。 结果裴媛媛哭了,受伤了,非说是她推了自己,还自残装无辜。 钟宁的父亲,一个平日里威严理智的男人,直接不分青红皂白地斥责她上不得台面,说她这辈子都比不上裴媛媛。 她的母亲,脱去了往日温柔慈爱的外衣,抱着裴媛媛尖声哭泣,说若是早知她是这种东西,宁愿她从未回到裴家。 最后,不顾她的伤势,不顾室外狂掠的雷霆暴雨,硬将她丢出家门。 要不是她命大,获得了安全屋,她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可即使被家人这样污蔑,她仍然选择了原谅,还邀请了裴家全家,包括裴媛媛一起躲进了安全屋。 成为安全屋屋主后,她也没有出去秀优越感,她是出去收集物资,一心想着扩大安全屋,好拯救更多的人! 现在能平安待在安全屋里的人,都是因为她扩建安全屋后,好心收留的人! 钟宁从没想到,现在这群被她救下来的人,竟然这样污蔑她。 “真的太歹毒太狠心了!” “连身而为人的同理心都没有,简直猪狗不如!” “就是!畜生都比她有人性!” “裴家做得对,就应该教训她,让她尝尝被烤的滋味!” “媛媛小姐仁慈善良又温柔,要是媛媛小姐是屋主就好了!” 嘈杂愤怒的骂声中,一个清朗明亮富含感染力的声音格外出众。 “不要让她进来了!晒死她活该!” 钟宁瞳孔骤缩,木头人一般机械地移动眼珠,看过去。 刹那间目眦欲裂,鲜血从崩裂的眼角流出。 说话的人居然是钟朗! 和她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 是她教钟朗如何在孤儿院生活,赶走欺负钟朗的人。 她一直以为她和钟朗之间的感情羁绊,深到这辈子都无法分开。 可自从见过裴媛媛后,钟朗就变了。 钟宁眼前一片血色,她死死盯着钟朗的方向,用尽力气嘶吼出声: “为什么连你也跟他们一起诬......” “咔嚓!” 小弟裴彦霖从人群后面窜出来,狠狠一脚跺在钟宁的左腿膝盖,再一脚将她踢开,倨傲道: “真是死性不改!” “大哥二哥就是心软,还给你留条腿!” 剧烈的疼痛似千万根烧红的钢针,无情穿刺进钟宁的身体里,她蜷缩成一团,再也无法动弹。 只能麻木地转动眼珠,扫过所谓亲人和竹马的脸。 却见他们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任由裴彦霖一脚一脚踢在她身上。 她的双眼都被血色覆盖了,散去最后一丝亮光,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都这么对她这么残忍?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痛到极致后,钟宁竟然想笑。 太荒谬了! 钟宁“嗬嗬”喘着粗气,宛如一条濒死的鱼,唇边血如泉涌,双目赤红充满了不甘和悔恨。 她不该心软的。 “别怪别人,要怪就只能怪你不得人心,不然屋主位置,别人想抢也抢不走!” 裴彦霖满脸不屑,抓起钟宁的脚腕,将她拖走。 走了五六百米,拿出铁链将她锁住。 “我姐必须成为屋主,你别不知好歹,逼我下狠手。”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钟宁犹如一条被压在铁板上的鱿鱼,皮肉被煎烤得“滋滋滋......”作响,却逃不了挣不开,满腔痛苦绝望。 渐渐地,她不再感受到被炙烤的疼痛了。 她的灵魂,终于脱离了身体的束缚,飞了起来,飞向了一座巨大无比的冰山...... —— “宁宁,霍家怎么会给你送礼呀?” “听人说霍胜最近包养了一个拜金的女大学生,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宁宁你要是缺钱你告诉我呀,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呀~” “不过你放心,我知道你在孤儿院长大,没学过自尊自爱,不懂这些,我会帮你瞒着爸爸妈......” 熟悉的夹子音,扰得钟宁烦不胜烦,她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啪!”地一声脆响,夹子音消失了。 但安静只维持了一秒,更大的噪音就响起了: “啊!钟宁你是不是疯了,居然敢打我!” 尖叫声刺得钟宁一个激灵,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裴家的阳光花房!面前尖叫的人不是裴媛媛是谁! 她重生了?! 边这么想,钟宁边手忙脚乱摸出手机。 发现此时竟然是,2052年5月28日。 距离末日还有三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