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我家中的表姐捏着鼻子笑我:“姐姐怎么什么破烂都往家里捡?” 我那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当朝太子,更是连夜进宫退婚: “儿臣绝不要一个带着野种的太子妃!”全家人都说我败坏门风,带回来个不干净的累赘。 表姐何秋萍踩着我们刚写好的字,掩嘴娇笑: “小野种还学人写字呢?想给你那不知在哪儿的野爹光宗耀祖吗?” 祖母用拐杖指着永泰咒骂:“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也配踏进我相府的门?” 她扬手将滚烫的茶水泼在我脸上,“就因为这个小东西,整个京城都会看我们相府的笑话!” 我被打得满身是伤,永泰被踹得半天爬不起来。 直到有天我看到那个小乞丐背上的胎记,我突然笑了。 1 被相府的人找到时,我正把半个馒头塞进永泰手里。 他狼吞虎咽,噎得直翻白眼。 我赶紧拍他的背。 一个穿着体面的管家走到我们面前,躬身行礼。 “大小姐,老奴奉老爷之命,接您回家。” 我看着他身后那辆华丽的马车,又看看我们俩这一身破烂。 我牵起永泰的手。 “他跟我一起走。” 管家面露难色。 “大小姐,这......” 我扭头就走。 “那我不回了。” 管家赶紧拦住我。 “大小姐息怒,老奴这就去安排。” 马车缓缓进了相府。 刚下车,一个穿金戴银的姑娘就捏着鼻子走了过来。 她像看臭虫一样看着我。 “这就是我那个流落在外的表妹?” 她身边的丫鬟立刻附和。 “可不是嘛,秋萍小姐,您看她那穷酸样。” 何秋萍的目光移到我身边的永泰身上。 “哟,还带回来个小的?” 她夸张地后退一步。 “表妹,你这是从哪个垃圾堆里爬出来的,还顺手牵了个小的当赠品?” 我把永泰拉到身后。 一个满头珠翠的老妇人被丫鬟搀扶着,用拐杖指着我。 “你就是何嘉柔?” 管家连忙回话。 “回老夫人,正是大小姐。” 老妇人,我的亲祖母,视线像刀子一样刮过我,最后定格在永泰身上。 她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疙瘩。 “那是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 “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也配踏进我相府的门?” “来人!” 她厉声呵斥。 “把那个脏东西给我拖去柴房!” “不准给吃的,不准给喝的,让他自生自灭!” “别污了我们相府的青砖地!” 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丁立刻上前,伸手就要抓永泰。 我猛地张开双臂,将永泰死死护在身后。 “不行!” 2 祖母用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说不行?” “你在外面野了十五年,怕是连规矩两个字怎么写都忘了吧!” 何秋萍在一旁娇笑着煽风点火。 “祖母您看,她还护着那个小野种呢。” “这俩人指定不干净,要我说,就该一起扔出去。” “省得带了什么不干净的病气回来,传给咱们就不好了。” 祖母的脸色愈发难看,她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在外面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腌臢东西?” “带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回来,是想把相府的脸都丢尽吗?” 我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祖母,他还只是个孩子。” 我磕了个头,额头撞在冰冷的石板上。 “求您发发慈悲,他什么都不知道。” 祖母冷笑一声,旁边的丫鬟恰好端来茶水。 她接过茶盏,看都没看我一眼,扬手就将滚烫的茶水对着我的脸泼了过来。 “放肆!” 滚烫的茶水溅在我脸上和脖子上,火辣辣的疼。 “就因为这个野种,整个京城都会看我们相府的笑话!” 她把茶盏狠狠摔在我脚边,瓷片四溅。 “你这么心疼他,不如就一起去柴房待着吧!” “来人,把她给我拉到祠堂跪着!”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我被两个婆子粗暴地架起来,拖向祠堂。 永泰冲过来抱住我的腿,哭喊着。 “姐姐!你们放开我姐姐!” 一个家丁一脚把他踹开。 “滚开,小野种!” 永泰在地上滚了两圈,又爬起来,死死地瞪着那个家丁。 我被关进了祠堂。 冰冷的地板硌得我膝盖生疼。 半夜,祠堂的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小小的身影挤了进来。 是永泰。 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破了。 他不知从哪儿弄来半个脏兮兮的馒头,高高举着递到我嘴边。 “姐姐,吃。” 他看到我脸上的红肿,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用那双黑乎乎的小手,笨拙地想给我擦脸上的泪痕。 手在半空中停住了,他怕弄疼我。 “姐姐别哭。”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忍着。 “永泰不怕。” “等我长大了,我杀了他们。” 3 第二天,我才被允许走出祠堂。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地看着我。 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当朝宰相,何国栋。 他看我的眼神,没有半分父女之情,只有嫌恶。 “你可知错了?”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一拍桌子。 “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带回来一个野种,搅得家宅不宁,你还有理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不是野种。” 何国栋气得笑了起来。 “不是野种是什么?难不成还是皇亲国戚?” “何嘉柔,我告诉你,你的婚事是陛下亲口定下的,对方是当朝太子。” “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把那个小东西处理掉,安安分分准备做你的太子妃。” “否则,别怪我这个当爹的不认你!” 正在这时,管家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带着圣旨来了!” 何国栋脸色一变,赶紧起身相迎。 太子裴承恩一身锦袍,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何秋萍像只花蝴蝶一样跟在他身边。 全家人都跪了下去,除了我。 我直挺挺地站着。 何国栋回头看到,气得脸都绿了。 “**!还不跪下!” 裴承恩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我身上,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不必了。” “一个带着野种的女人,不配跪本宫。” 他从身边的太监手里拿过一卷黄绫。 “相爷,接旨吧。” 太监尖着嗓子宣读。 “相府何氏女嘉柔,品行不端,德不配位,实非太子良配。” “着,即日解除婚约。” “另,相府教女不严,有辱门楣,罚俸三月,闭门思过!” 圣旨念完,何国栋的脸已经成了猪肝色。 裴承恩将圣旨扔在他面前。 “何相,这婚书,你是自己撕,还是本宫帮你撕?” 3 何国栋浑身颤抖地捡起那份婚书。 他回头,死死地瞪着我。 “**!” 他怒吼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份婚书撕得粉碎。 纸屑纷飞。 “我们何家的脸,都被你这个贱人丢光了!” 他冲过来,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 我被打得一个趔趄,撞在柱子上,嘴角渗出了血。 裴承恩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发出一声嗤笑。 他走到我面前,捏住我的下巴,逼我抬起头。 “何嘉柔,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条狗一样。” “当初本宫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何秋萍娇笑着靠在裴承恩身上。 “殿下,您别生气了。” “为了这种不干不净的人生气,不值得。” 她看向我,眼神里满是胜利者的炫耀。 “表妹,真是不好意思,殿下说,太子妃的位置,以后就是我的了。” 我擦去嘴角的血,看着他们。 “好啊。”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这门亲事,我也不稀罕。” “祝你们,天长地久。” 裴承恩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一脚踹在我心口。 “贱人!你还敢嘴硬!” 我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永泰不知从哪儿冲了出来,张开双臂挡在我面前。 他像一头愤怒的小狼,对着裴承恩嘶吼。 “不准你打我姐姐!” 裴承恩看着这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这就是那个野种?” 他轻蔑地勾起嘴角。 “滚开!” 他一脚将永泰踹飞出去,撞在远处的桌角上。 永泰发出一声闷哼,半天没爬起来。 我疯了一样爬过去,抱住他。 “永泰!永泰你怎么样!” 裴承恩搂着何秋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 “何嘉柔,本宫记住你了。” “我们走着瞧。” 4 我被彻底打入了“冷宫”。 相府最偏僻的梧桐院,成了我们的容身之所。 这里破败不堪,庭院里杂草丛生,连最低等的下人都不愿意来。 每天送来的,只有一桶馊掉的饭菜。 永泰的手被踩伤了,肿得像个馒头。 我找来草药,捣碎了给他敷上。 他疼得直抽气,却一声不吭。 我开始教他读书写字。 他聪明得惊人,几乎是过目不忘。 我只教了三遍,他就能完整地背下《千字文》。 何秋萍成了准太子妃,在府里的地位水涨船高。 她隔三差五就会带着一群丫鬟来“看望”我。 那天,永泰正在院子里用树枝练字。 何秋萍穿着新做的锦缎裙子,一脚踩在他刚写好的字上。 “哟,小野种还学人写字呢?” 她掩嘴笑道。 “怎么,想考个状元,给你那不知在哪儿的野爹光宗耀祖吗?” 永泰猛地抬起头,眼神冰冷。 我立刻将他护在身后,瞪着何秋萍。 “你闹够了没有!” 何秋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 “放肆!一个被太子退婚的废物,也敢跟我顶嘴?” “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把你跟这个小野种一起沉塘!” 她身后的一个丫鬟端来一盆泥水。 “太子妃娘娘说了,野种就该在泥地里打滚。” 她说着,就把整盆泥水从永泰的头顶浇了下去。 永泰瞬间成了一个泥人。 我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去就要跟她拼命。 两个婆子立刻架住了我。 何秋萍走到我面前,用手帕擦了擦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何嘉柔,别给脸不要脸。” “你现在就是一个废物,我想怎么踩,就怎么踩。” 她带着人,大笑着离去。 我挣脱开婆子,赶紧帮永泰擦身上的泥水。 他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给他擦脸的时候,发现他背上有一片龙形的红色胎记。 图案繁复,栩栩如生。 我还从他贴身带着的布包里,翻出了一块破旧的玉佩。 玉佩质地温润,虽有残缺,却能看出原本的精美。 那天夜里,永泰做了噩梦。 他浑身发抖,满头大汗,嘴里不停地喊着。 “父皇......母后......” “别丢下儿臣......” 我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一个荒唐又大胆的念头,在我心中慢慢成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