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不求上进的丈夫,突然发奋图强。 夜夜守在厂里的火车模型旁,最终被评为技术标兵。 我却在表彰大会上,当着全厂领导和工友的面,提出离婚。 大伙儿都懵了。 丈夫红着眼眶,委屈地说: “小雪,我太执着于琢磨火车,没顾上你,你别跟一个模型置气啊。” 我冷笑一声,将离婚申请拍在主席台上: “火车研发不是你的毕生追求吗?我还你自由,你尽情去追!” ...... 李建国愣在原地,手还停留在半空中。 “小雪,你这到底怎么了?” 我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怎么,就是不想过了。” 公公从人群中挤过来,讨好地说道。 “小雪,建国这段时间是太忙了,可能没怎么顾得上你,回去了我一定好好批评他。” “回家我们一起解决,你看好不好?” “离婚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我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冰冷。 台下的工友们开始窃窃私语,议论声越来越大。 有人摇头叹息,有人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师母!” 王莉莉也挤了过来。 “师傅这么努力地干活,有时候加班太晚怕吵你睡觉,甚至都睡在车间,师母你不能这么对他?”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没想到王莉莉竟然直接跪在了我面前,膝盖重重地磕在水泥地上。 “师母,求你再考虑一下!师傅真的不容易,为了这次技术标兵的奖金养家,甚至都把肾熬坏了,他都不敢告诉你啊!” 我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王莉莉。 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眼泪滚滚而下,一副为师傅打抱不平的样子。 我抬起脚,一脚踹在她肩膀上。 “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替他求我?” 王莉莉被踹得后仰,摔倒在地,惊呼声在会场里响起。 “陈雪同志!” 台上的喇叭突然响了,是厂长王国强的声音,也就是王莉莉的父亲。 “你这是什么思想觉悟?你还有没有人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这是在破坏我们厂的生产积极性!” 王莉莉从地上爬起来,替我说话。 “师母可能就是觉得师父陪她和孩子的时间少了,心里有委屈,其实我们都能理解,女人嘛,总是希望丈夫多陪陪自己的。” 厂长叹了口气,对着众人摆摆手。 “建国是我们厂的骨干,是我们的未来,大家要多理解,家庭内部有点矛盾很正常,要内部解决嘛。” 李建国脸色一红,再次像我低头。 “小雪,我知道我亏欠你和孩子太多,这段时间为了技术攻关,确实疏忽了家里。” 他停顿了一下,环视了一圈台下的工友们。 “等这个项目忙完,我一定好好补偿你,我们回家慢慢谈,好不好?” 现场响起了一片赞同声。 他的眼圈红红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只是我,再次冷冷地推开他的手。 “没什么好说的,明天就去街道办。” 我转身朝会场门口走去,身后传来各种声音。 回到家,我推开门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梳妆台上的抽屉半开着,里面原本放存折的地方空空如也。 我快步走到床头柜前,夹在书页里的存折也不见了。 一共三百二十八块钱,李建国全部卷走了。 女儿小芳坐在床边,眼圈红红的,一见我进来就扑过来抱住我的腿。 “妈妈,你是不是不要爸爸了?” 她的声音哽咽,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裤腿。 “邻居奶奶说,离婚就是不要爸爸了,她们还说你是坏女人。” 我蹲下来,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珠。 天色擦黑的时候,我带着小芳出了门。 废旧仓库在厂区最北边,平时很少有人过去。 王师傅已经等在那里了。 这个六十出头的老技术员曾经是厂里的核心工程师。 我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是前两天趁李建国不注意***的。 “王师傅,你看看这个。” 照片上,火车模型的轮轴上有一个拇指甲盖大小的银色轴承,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王师傅接过照片,凑近仔细看了看,脸色逐渐凝重。 “这种东西国内买不到,只有进口设备上才有。” “而且这种精度的轴承,一般用在精密测量仪器上,你们厂里根本没有需要这种轴承的设备。” 我点点头,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王师傅,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个东西。” “你想做什么?”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还记得去年失踪的那套测绘仪器吗?” 王师傅的脸色变了。 第二天上午,我去供销社买菜,刚走进门就感受到了异样的氛围。 平时和我打招呼的售货员张大姐看都不看我一眼,几个正在挑菜的大婶窃窃私语,时不时朝我这边瞟一眼。 我正要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李建国推着一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走了进来,车把手上还系着红布条,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小雪,你在这啊。”他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我到处找你呢。” 供销社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过来。 “这是给你买的。”他拍拍自行车的座椅。 “凤凰牌的,全厂也没几个人骑得起。你不是老说去娘家不方便吗?” 几个大婶开始交头接耳。 “哎哟,建国这孩子多懂事啊。” “这得花不少钱吧,凤凰牌可不便宜。” “小雪真是有福气,摊上这么个好丈夫。” 李建国的脸上浮现出得意而又委屈的表情,像个受了冤枉却依然宽宏大量的好男人。 “不要。” “小雪,你别生气了。我知道这段时间冷落了你,这不是想办法补偿嘛。” 他推着自行车靠近,“你看这车多漂亮,邻居们都羡慕死了。” “我说了,不要。”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还是送给那个能下金蛋的火车模型吧。” 供销社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张大姐忍不住开口:“陈雪,你这话说得过分了吧?人家建国一片好心…” “就是啊,这么好的自行车你都不要,还要怎么样?” “我看她就是嫌弃建国穷,想找个有钱的。” “肯定是有外遇了,不然好好的干嘛要离婚?” 议论声越来越大,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李建国适时地红了眼圈:“小雪,你真的要这样绝情吗?为了我们的家,为了芳芳,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中就爆发出一片同情声。 “建国,你别求她了,这种女人不值得。” “肯定是外面有人了,不然谁舍得离开这么好的丈夫?” 我放下手里的菜,转身朝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李建国的声音,带着无奈和痛苦:“小雪,我还是会等你回心转意的。这自行车我先放在家里,什么时候你想要了,随时可以骑。” 走出供销社,我听到里面又是一阵夸赞声,夸他深情,夸他宽容,夸他是个难得的好男人。 整个家属院都在传我的闲话。 我走过哪里,哪里就会响起窃窃私语声。 有人说我不知好歹,有人说我水性杨花,还有人开始编排我和别的男人的故事。 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我已经被彻底孤立了。 不过我也不在乎了,只想回家拿回母亲的遗物。 一支英雄牌钢笔,笔身上刻着她的名字。 这是我唯一的念想。 回到家,正要伸手去拿,身后传来脚步声。 “师母。” 我回头,王莉莉扶着一个瘦弱的男人站在门口。 那人右腿比左腿短一截,走路一瘸一拐的。 脸上还带着憨厚的笑容,正是李建国的弟弟李建设。 小儿麻痹症让他从小就走不稳路,三十多岁了还没娶上媳妇。 “建设想你了。”王莉莉搀着他走进来,“好几天没见到嫂子,一直念叨着要过来看看你。” 李建设咧着嘴笑:“嫂子,哥哥说你要走,建设舍不得你。” 他说话有些结巴,每个字都说得很慢。 “嫂子对建设最好了,建设不想离开你。” 王莉莉适时地红了眼圈:“师母,你看建设多可怜。你要是真走了,建设可怎么办啊?” 我冷笑一声,伸手去拿那支钢笔。 “师母!”王莉莉见我不为所动,便伸手扯住我。 “你不能这么绝情!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让开。” “师母,我求你了!”她死死抓住我的手,“师父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一次吧!” 我用力推开她。 没想到王莉莉本来就在搀着李建设,被我这一推,两个人一起失去平衡。 李建设本就站不稳,加上王莉莉倒下时拽了他一把,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 “嘭”的一声。 他的后脑勺正好撞在床头柜的尖角上。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建设,建设!”王莉莉爬过去摇晃他,“你怎么样?” 李建设躺在血泊中,眼睛翻白,身体还在微微抽搐。 “你疯了吗?”王莉莉回头冲我吼道. “为了赌气连残疾弟弟都害!你还有没有人性?”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我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血迹慢慢扩散。 “建设!”门外传来李建国的声音。 他冲进来,身后还跟着公公。 看到地上的李建设和满地的血,李建国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这是怎么回事?!” 王莉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师父,建设他只是舍不得师母,没想到师母她…” 李建国抬起头看我,眼中燃烧着怒火。 不等我开口解释,他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你怎么能对建设动手?!他是个残疾人啊!” “陈雪!你太过分了!”公公也怒了,“建设你平时最疼他了,他一个残疾人,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丝,看着李建国。 “什么样的哥就有什么样的弟。” 这句话像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李建国心中的怒火。 他的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好!陈雪,你真是好样的!” “街道办!厂委会!”他指着我大吼,“我们把事情说清楚!看看到底是谁有理!” 第二天一早,厂区大喇叭就开始循环播放。 “关于陈雪同志破坏生产、思想落后的通报…” 大会议室里人头攒动。 主席台上坐着厂委会的几个领导,台下密密麻麻坐满了工人。 我一进门,嗡嗡的议论声瞬间停止。 厂长王国强咳了几声,会场立刻安静下来。 “今天召开这个批评会,是因为我们厂出了一个败类。” “陈雪同志,不仅在表彰大会上闹事,破坏我厂的生产积极性,更是对残疾人下毒手,简直没有人性!” 王国强指着我,“根据厂委会研究决定,陈雪同志立即开除!” “不过,”王国强又说,“考虑到她还有个孩子,如果能主动承认错误,写出深刻的检讨书,我们可以考虑从轻处理。” 王莉莉这时候站了起来,声音哽咽。 “师母,我求你了…为了芳芳,为了你自己,承认错误吧,只要你承认,大家都会原谅你的。” 李建国也站了起来,朝我走过来。 “小雪,为了芳芳,为了我们这个家,你就低个头吧,我保证以后一定对你好。” 会场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所有人都在等我开口,等我认错,等我跪地求饶。 我慢慢走向主席台。 台下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我走到话筒前,轻轻敲了敲话筒。 “我确实,有话要说。” “不过,不是认错。 而是举报李建国和王莉莉有私情!”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