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天还未亮透。 侯府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几声早起洒扫的动静。 我换上了一身素白的衣裙,未施粉黛,长发简单地用一根木簪束起。 镜中的女子,眉目清冷,眼神沉静,再无半分往日的温婉柔顺。 锦书早已按照我的吩咐,悄然离开了侯府。 偌大的清晖院,只剩下我一人。 我缓步走出院门,朝着侯府的正厅走去。 今日,是宗族祭祀的日子。按照规矩,侯府众人都要聚在祠堂,祭拜先祖。 当我出现在正厅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萧玦、老夫人、苏卿怜,以及几位旁支的叔伯,都已齐聚一堂,正准备前往祠堂。 他们大概没想到,一向“识趣”的我,会在这个场合出现。 萧玦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楚音?你来做什么?今日祭祖,有卿怜在便够了。” 苏卿怜依偎在萧玦身边,抚着肚子,柔柔地开口:“姐姐,你身子不适,还是回去歇着吧。这里有妹妹在呢。” 她语气关切,眼中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如今她怀着侯府的长孙,又深得世子宠爱,俨然已是这侯府未来的女主人。 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厅堂中央,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些曾经对我或巴结、或轻视、或怜悯、或算计的面孔,此刻在我眼中,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我来,是想跟各位做个了断。”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皆是一愣。 了断? 萧玦脸色一沉:“楚音,你又在胡闹什么?大过年的,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世子爷大概忘了,我楚音,才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妻。按照祖宗规矩,今日祭祖,该由我这个主母主持,何时轮到一位无名无分的妾室代劳了?” 我的话语掷地有声,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苏卿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子摇摇欲坠,委屈地看向萧玦:“世子爷……” 萧玦勃然大怒,指着我厉声道:“楚音!你放肆!卿怜腹中怀着我的孩儿,你竟敢如此羞辱她?” “羞辱?”我冷笑,“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还是说,在世子爷心里,祖宗规矩,还比不上你这位红颜知己的肚子重要?” “你!”萧玦气得脸色铁青,却一时语塞。毕竟,我说的句句在理,他无法反驳。 老夫人沉下脸,厉声呵斥:“楚音!够了!休得胡言!还不快退下!” 往日,只要老夫人一开口,我必定会乖乖听话。 但今日,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母亲,您也觉得,我该退下吗?” 老夫人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避开了我的目光,强硬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去!” “呵……”我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带着无尽的嘲讽和悲凉,“是啊,这里确实没我的事了。”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厅堂的屋顶,望向那灰蒙蒙的天空。 “这定北侯府的荣华富贵,这世子妃的虚名枷锁,我楚音……不稀罕。” “从今日起,我与定北侯府,与萧玦,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我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脆而决绝。 所有人都被我的话惊呆了。 萧玦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楚音,你……你说什么?恩断义绝?”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离了侯府,你能去哪里?你还想威胁我不成?” “威胁?”我摇摇头,唇边勾起一抹缥缈的笑意,“世子爷,你太高看自己了。” 我伸出手,看着自己素白的手指,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淡漠: “这侯府,我分文不取——” “但我从此,不做人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