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刚才撕毁合同也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十年不够。那二十年?三十年?还是……一辈子?」 见我只是呆愣愣地盯着她看。 许沐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她重又拿起了笔,见怪不怪道:「新合同准备好了?我下午还要去打工,不能迟到。」 表情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我脱口而出:「没有新合同。」 声音刚出口才发觉自己嗓子艰涩得厉害。 舔了舔发干的唇,我又习惯性发号指令:「许沐珊,我要喝水。」 和许沐珊结婚的三年,她将我照顾得极为细致。 可话音刚落。 对上那双隐含嘲弄的黑眸时,我这才想起眼前的人并不是几年后那个学会了假装被我驯服的许沐珊。 喉咙一阵发紧。 我想要解释:「我不是——」 「原来是找到了捉弄我的新法子。」 许沐珊倒是习以为常。 她起身给我倒水,动作一顿后又兑了些凉水: 「想要更改合同上的条约也无所谓。你放心,答应过江总的事,我会做到的。」 握着水杯的手骨节分明。 却又在我指尖不小心碰到时,像是极难以忍受般飞快缩回。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鼻子一阵发酸。 水温刚刚好。 我借着低头喝水的动作,匆匆掩盖住泛红的眼眶。 许沐珊的确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即便后来我爸突然病倒,许沐珊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江宏集团时。 她也从未想过要趁机毁约。 甚至在那场车祸发生时。 她的第一反应也是将我紧紧护在身下。 医生说许沐珊没有求生意志。 所以这个没有求生意志的人早早立好遗嘱,将名下所有财产都留给了我。 许沐珊很好。 唯独不爱我。 好在我还有重来的机会。 「没有新合同,」我放下水杯,又重复了一遍:「我再也不会逼你签任何合同了。」 一阵沉寂。 许沐珊盯着我看了会儿,而后露出了然的神色。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放在我面前: 「这是江总给的,里面的钱我没有动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急得直接抓住她的手。 我知道这笔钱对许沐珊来说意味着什么。 好赌的妈,重病的奶奶。 前世的我就是利用这些逼她签下了那份长达十年的卖身契。 「你可以收下我爸的钱,合同也可以签——我是指,一份正常的合同。我爸投资你,你可以选择毕业后来江宏集团工作,也可以等之后还钱。但我不需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了,我也不逼着你……非要喜欢我了。」 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 我低着头。 没有察觉自己抓着许沐珊的手越来越紧。 直到她冷声:「手。」 「啊?」 没等我反应过来。 许沐珊眼底的讶异很快就化为一片寂然。 她神色冷淡地开了口: 「大少爷这次又打算演什么戏?」 「还是说是想趁机搞砸我这最后一份工作,好让我继续围着你转?」 盯着许沐珊被气到通红的耳垂。 我张了张嘴,沮丧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些的确是我曾经做过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