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栖月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道玄色身影飞快地掠过,稳稳地接住了她。 “太子哥哥……”姜玉瑶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崔姑娘说她要嫁进东宫了,非要我给她行礼,我不肯,她就……” 崔栖月震惊地看着她颠倒黑白的表演,刚要开口解释,萧暮冰冷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他今日穿着一袭玄色锦袍,金线绣着的四爪蟒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衬得那张俊美的脸愈发凌厉。 “孤方才听到了。”萧暮冷冷道,“半月后你便会入东宫,孤不反对娶你,但这并不是你仗着身份欺辱玉瑶的理由!” 崔栖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听到了,却只听了一半。 她是要出嫁,但,不是嫁给他啊。 “东宫不是渔村,孤的太子妃当贤良淑德……”萧暮声音淡漠,“若你将乡野蛮横那套带入东宫,孤随时会休弃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捅进崔栖月心口。 她看着萧暮抱着姜玉瑶要离开的背影,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们朝夕相处三年,他难道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她想起定情那夜,她也曾忐忑地说:“你的身份未明,若有人找你回去,你若是什么贵公子,我这样的乡野女子……” “阿月。”少年萧暮捧着她的脸,眼中盛满星光,“我此生唯你而已。” 如今同样一双眼睛,却冷得让她发抖。 “萧暮!”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开口唤住了他,问出了两世都不解的问题,“为何……你失忆时,与现在待我判若两人?” 萧暮背影一僵,却没有回头:“那时孤记忆全无,世界里只有你一人。如今,孤是要继承大统的太子。” “家国、臣民、社稷均排在你之前,你若只想要情,便不该嫁我。” “来人,崔氏女今日德行有亏,将其关入静室反省三日!” 静室是宫中罚宫女的地方,冬日里阴冷潮湿,连床被子都没有。 崔栖月被拖走时,最后看见的是萧暮小心翼翼抱着姜玉瑶离开的身影,再没看她一眼。 静室比想象中更冷。 没有炭火,没有厚被,只有四面透风的墙壁,每日清晨,一个小太监会送来一个硬得像石头的馒头和一碗结着冰碴的水。 第一日,崔栖月还能勉强站立。 第二日,她的嘴唇冻得发紫,手指已经失去知觉。 第三日,当侍卫打开门时,发现她蜷缩在角落,脸色青白得像个死人。 “殿下问,你知错了吗?”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崔栖月艰难地抬起头,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惨淡的笑:“知……知道了。” 她这一生最大的错,就是在那年海边,救起了那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太监满意地点点头:“殿下说了,既已知错,半月后的大婚照旧。” 崔栖月扯了扯唇,忽然笑了。 萧暮竟至今还以为,皇帝赐婚的,是他们二人。 崔栖月没解释,踉跄着回到自己的偏殿,膝盖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可她顾不上疼。 她关上门,目光缓缓扫过殿内,角落里,还放着那个从茅草屋带来的木箱。 她颤抖着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叠着萧暮曾经为她缝制的粗布衣裳,虽然针脚歪歪扭扭,却是他熬了三个通宵才做好的; 香囊里装着晒干的药草,是他怕她夜里咳嗽,特意去山里采的; 木偶娃娃是他一刀一刀刻出来的,说以后要给他们未来的孩子玩; 还有那些烧得歪歪扭扭的瓷碗,是他们一起捏的,他说要陪她一辈子吃饭用…… 崔栖月眼眶发烫,指尖轻轻抚过这些物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