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年的时间未见,我对沈晚舟的印象还停留在她上次主动来找我时的模样。 她穿着玄色锦缎袍子,虽神情落寞,但不失爽朗大方。 然而今日格外不同。 她脱下行动方便的束袖长袍,换上掐腰的齐胸襦裙,配着细致描绘的妆容,宛若仕女图上纤纤缥缈的女子。 低垂眉眼,神态温婉,唯有发现孩子哭闹不停时,眉眼间才有些许生气。 我难得有些震愣。 不是被她今日的秀美所惊艳,而是、而是...... 她这副模样,与从前的模样迥然不同,让我觉得,她似乎变了一个人。 沈晚舟看见我时,亦有些恍神。 但随即注意落到小郡主身上。 她从陈嘉佑怀中抱回孩子,温声细语地安慰:“乖,娘在呢......” 小郡主哭闹渐止,重新乖巧地靠在她怀中。 陈嘉佑脸色有些尴尬:“是本王不好。” 沈晚舟淡淡道:“怎会怪你?孩子还小......” 陈嘉佑搂住她的肩膀,示意奶娘抱走孩子。 他状若想到什么,转头对我道:“真是不好意思,叫裴大人见笑。” 沈晚舟顺势看向我,眼神有些复杂:“你怎么也来了?” 陈嘉佑笑道:“怎么说,裴大人和昭明也算有过一份缘分,今日是昭明的周岁宴,裴大人又恰好回京,便邀他一起。” 她微微撇头,似乎厌弃: “......下次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 闻言,陈嘉佑笑意变深: “好,我自然听你的。” 说罢,两人携手离开。 从始至终,我和沈晚舟都没说过一句话。 宴会开始时,陈嘉佑和沈晚舟携着他们的爱女昭明出场,宾客道喜,一时间气氛颇为欢乐和谐。 其实这周岁宴不过是个名头,重要的还是陈嘉佑借此加强他和沈晚舟的政治联姻。 他是有力争夺帝位的皇子,沈晚舟是掌兵一方的将军,两人成亲自然有极大的影响。 不少亲近七皇子的官员都借此讨好他。 我刚刚瞥了眼礼单,上面的贺礼有些甚至高达万金。 突然,周围喧哗声变大。 我回过神来,看过去。 原来是陈嘉佑前些日子新纳进府的妾室来了。 她穿着银丝绣制的百花裙,如出水芙蓉般明艳动人。 双手轻搭在腹部,柔声道:“妾代肚子里的孩子,恭喜小郡主周岁之喜。” 此话一出,不少宾客瞪大了眼。 这妾室入府不久,就怀孕了? 坐在我身旁的一宾客感慨:“想来七皇妃已经功至将军,终究只是个普通的女子,还需要为夫家传宗接代,若是做不到,自然有人效劳......” 众人都看向沈晚舟,期待她的反应。 只见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示意那妾室起身:“柳姨娘,你有身孕后,便好好养胎,无需多礼。” “是。” 柳姨娘乖巧行礼,若有似无地扫了陈嘉佑一眼,叫他眼中笑意加深:“婉儿,过来。” 柳婉听话,顺从地在他身边坐下。 底下不少人夸赞陈嘉佑厉害,娶了赫赫有名的沈将军后,还能享受齐人之福。 变故就在一瞬间。 端盘的下人送来用炭火煨着的羹汤。 身边的女婢柔声一笑,向我讲解着羹汤的用料和做法精妙之处。 “此汤看着简单,实际不然。所选用的鸢鱼只有极南之地的镇江才有,是前日刚打捞上来,令人快马加鞭送来时还活泼乱跳呢......” 我眉头越听越深。 无意间扫视她一眼,却注意到她神色闪躲。 我心中暗暗警惕。 果不其然,她惊呼一声,“不小心”把滚烫的羹汤倒在我身上。 我当即侧身避开,可身上还是沾到些许。 她跪地哀求:“奴婢有错,请大人责罚。” 一时间,不少人都看过来。 我见不过衣角处脏了些许,便示意她起来。 可她偏偏不依,抬头时满脸泪痕,倒是叫不少人暗暗心怜:“求大人饶命,奴婢真不是故意的。” 有人看不过眼,嗤笑一声:“不过是自己心中有气,何必在婢女身上耀武扬威?” “难不成......是对七皇子心有不满,借机撒火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