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慈宁宫,一头趴在太后膝头哭唧唧地告状, 还特意把肿得像馒头似的左手举到她老人家眼前晃, 「皇奶奶!您快瞧瞧!太子哥哥把芝芝的手都打肿啦!呜呜呜……」 太后眯眼一看,心疼得直拍大腿, 「哎哟喂,这小宸儿下手怎么没个轻重哟!心肝都给他打红了!」 「他还、还罚芝芝抄五十遍宫规呢!这也忒多了吧……」 我抽抽搭搭地加码。 「唉……」太后一脸为难, 「宸儿如今是太子,他拿的主意,哀家也不好硬驳了他的面子啊!」 啧!别看萧宸年纪不大,那太子的架子可是实打实的。 他要罚我,连太后老祖宗都拦不住! 我憋着一肚子气,一边吸溜着鼻涕, 一边咬牙切齿地继续跟那堆宫规较劲。 心里头早把萧宸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我这头正抄得面目狰狞呢,小胖子萧恒贼头贼脑地溜了进来。 「芝芝!听说你挨揍啦?」 萧恒一脸「我有罪」的表情,凑过来就拉我的「伤爪」。 还特殷勤地把小嘴凑上去「呼呼」吹气。 我正气不打一处来呢,狠狠扭过头去,谁都不想搭理。 「芝芝!别不理我呀!」萧恒急了, 「那天的事儿,我本来都一个人扛了!父皇把我屁股都打开花啦!」 「谁知道四弟愣是把这事儿给查了个底儿掉,把你又给扯了进来……」 「我一听说你也挨了罚,立马就拖着伤腚赶过来了!」 说着,萧恒神秘兮兮地从袖子里掏出一罐药膏, 挖了一大坨就往我手上糊。 「给!这是我擦了一半的药,你试试!可灵了!」 「嘶……凉丝丝的,好像……是舒服了点?」 手上的凉意让我脸色稍微好看了那么一丢丢, 心想这小胖子关键时刻还算够意思。 哼!不像那个口是心非的萧宸,嘴上哥哥妹妹叫得亲,心比石头还硬! 「等等?!」我突然反应过来, 「擦了一半?!」 「你拿你擦屁股的药,给我擦手?!」 我瞬间炸毛,提起脚就朝他踹过去! 「哎呦喂!轻点儿!我屁股还疼着呢——!」 小胖子惨叫一声, 「嗖」地一下像颗肉弹似的弹射出去。 气得我拔腿就追! 他在前头跑得屁滚尿流,我在后头追得杀气腾腾。 追着追着,小胖子七拐八绕没影了! 我气喘吁吁地停下,伸脖子一瞅—— 嚯!这地方怎么这么瘆得慌? 阴森森的,该不会是……冷宫?! 真是倒血霉了! 脚下不知道绊了个什么东西, 「扑通」一下,我直挺挺栽进了一口枯井里! 「救命啊——!!!来人啊——!!!」 我扯着嗓子玩命嚎,嗓子都快嚎劈了! 可回应我的,就井口那呜呜咽咽的冷风…… 这当口,天还黑下来了。 老天爷!这可是冷宫!死过多少人的地方啊! 我、我这不是送货上门,直接掉进阿飘的老窝里了吗?! 救命——! 我狠狠吸了口气,正准备使出吃奶的劲再喊—— 嘴刚张开—— 井口上突然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呦,好新鲜的小丫头——」 「就是矮了点儿!」 「我先瞅见的,都别跟我抢!」 「谁说的?见者有份儿……」 我抬头一看—— 老天爷!井口被一圈脑袋围得满满当当! 清一țŭₘ色冷宫弃妃的打扮, 那脸白得……跟抹了墙灰似的…… 「看不见看不见,啥都没有……」 我赶紧把头一埋,闭紧眼,假装啥也瞅不见。 「嘿,小丫头,躲啥?下头也有咱姐妹呢!」 啥?下头也有? 我忍不住把眼一睁—— 妈呀!脚底下那烂泥里,竟然冒出来一双双眼睛! 「喂!你踩着老娘鼻子了!」 我吓得一个激灵蹦起来, 这下可好,脚又崴了…… 我整个人死死扒在井壁上,上不去也下不来, 心里头把那个天杀的萧恒从上到下骂了个遍。 骂着骂着,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这一哭可好,那些阿飘跟打了鸡血似的,更来劲了! 脚底板下,不知哪只缺德的阿飘,竟然伸舌头舔我脚心! 「妈呀——!!!」 我吓得魂都飞了一半, 扯着嗓子开始发疯一样地嚎, 「救命啊——!!救救我——!!谁能把我从这鬼地方捞出去!我认他当一辈子大哥!不,当祖宗!」 就在我绝望透顶的时候, 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芝芝——是你吗?」 等等,这声音……是不是小太子? 我赶紧掏了掏耳朵,生怕是自己吓出幻觉了, 一边扯着嗓子,用吃奶的劲吼回去: 「救命!我在这儿!井里!」 眨眼功夫,萧宸那急切的喊声就到了井边上, 「芝芝,别怕,哥哥来了!」 萧宸一露面,刚才还嚣张得不行的阿飘, 「唰」一下全没影了。 嚯,真龙就是不一样,这威力,不服不行! 死里逃生的我,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在萧宸怀里, 缓过神来,那股委屈劲儿就上来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呜……你怎么才来啊……吓死我了……有、有好多鬼……它们围着我……」 「乖,不怕不怕,哥哥在呢!」他紧紧搂着我,拍着我的背。 「它们……它们不光吓唬我……」我抽抽噎噎,越想越委屈, 「还、还伸舌头舔我脚底板!恶心死了……」 说到这,我再也憋不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萧宸一听,眉头皱紧。 让人意外的是,他竟轻轻脱掉了我的鞋子, 把我那双又冷又脏的小脚丫子,直接捂进了他暖烘烘的怀里, 声音又低又稳, 「芝芝乖,不哭了。哥哥的龙气护着你呢!」 他怀里暖烘烘的,独属于他的清爽气息包裹过来, 我抽泣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可手还死死勾着他的衣襟不放。 嘴里迷迷糊糊,一声声地嘟囔, 「大……大哥……」 「嗯,哥在呢。」每一次Ťû₎,他都稳稳地、轻轻地应着。 听着他一声声的回应,就像定心丸一样, 直到最后一丝力气耗光,我才彻底昏睡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