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望着烟花燃尽的余烬,出神了许久。 夜露打湿了肩头,寒意顺着衣领钻进来,才将她从怔忡中拽回神。 她拢了拢外套,转身往别墅走。 深夜的别墅内静悄悄的,只有厨房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是沈惊叙在忙,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生姜味,手机听筒里还传出细碎的对话声。 “阿叙,辛苦你这么晚还给我熬红糖姜茶,等你上来,我奖励你一个亲亲~” 向晚晴的声音甜得发腻。 “只有一个吗?” 沈惊叙故意逗她,尾音带着笑意。 电话那头拖长了调子“唔”了一声,娇嗔道:“那就两个!人家嘴巴都被你亲肿了,再多就要破皮了,都怪你这个亲亲怪!” 明明就在楼上楼下,不过几步的距离,偏要打着电话腻歪,活像拆不散的连体婴,一分一秒都离不得。 姜婳移开视线,刚要抬脚,沈惊叙端着红糖姜茶从厨房走出来,撞见她时愣了愣。 “在外面待这么久,肯定冻着了,这碗给你。” 他把手里的碗递过来,又转身回厨房重新盛,嘴里絮絮叨叨的嘱咐,听得姜婳眼眶微微发酸。 “女孩子身体本来就很脆弱,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千万别学晚晴,天天下水做美人鱼表演,还总贪凉爱喝冰的。” “晚晴还有我照顾,你自己一个人更得当心。” 他端着新盛的姜茶转过身,笑着补充,“不过我尽快给你找个男朋友,让他来照顾你也行。” 窗外传来脚步声,是收拾完烟花的佣人结伴走过,闲聊声断断续续飘进来。 “自从小沈总失踪,我都好久没这么晚还在忙活了。” “可不是嘛,以前他总给姜**准备惊喜,又是花海又是河灯的,收拾起来累死人,好在工资给得多。” 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说起来姜**也真可怜,找了小沈总好几个月,好不容易找回来了,人家不仅忘了她,还带个别的女人回来,这不存心**人嘛。” “以前还以为小沈总是个专情的,看来男人都一个样……” 姜婳垂下眼,把眼眶里的热意压下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顺着沈惊叙的话应道:“好啊。” 心里却清楚,以她现在这副身子,找谁做男朋友都是拖累。 沈惊叙脸上没什么异样,只道了句“好好休息”,便端着碗上了楼。 他面色如常,对她道了一句“好好休息”,便上了楼。 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佣人的话。 姜婳正暗自思忖,端着姜茶的手忽然一阵发麻,几秒钟内失去了知觉。 “哐当”一声,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没了猜测的兴致,神色平静地蹲下身收拾碎片,心里却在想——原来渐冻症的症状这么早就开始了,上辈子竟一点都没察觉。 这场小意外,姜婳没告诉任何人,自己默默扛了好几天。 每当情绪翻涌得快要溺毙她的时候,她就逼着自己睡觉,梦里好歹能图个清净。 可接下来的好几天,姜婳总被庭院里叮叮当当的声响吵醒。 工人见她站在窗边,主动解释:“向**喜欢荷花,沈总让我们把秋千拆了,改种荷花池,说明年夏天就能开花了。” 姜婳抿紧唇,一点点看着缠满紫藤花的秋千架在工具下散成一堆废木,像极了那晚被烧成灰的照片。 过去每年生日,沈惊叙总会大清早支着下巴守在她床头,等她一睁眼就拽着她跑到紫藤秋千旁拍照。 紫色花云漫过头顶,衬着两人的笑脸,他眼里的光,从来都只映着她一个人。 “等我们拍够二十张,你就得嫁我!” 那时他总这样霸道地宣告。 如今紫藤开得正盛,照片也只差最后一张就凑齐二十张了。 沈惊叙却忘了,姜婳也不能告诉他,其实夏天也是紫藤花的花期。 直到整片土地都埋上了荷种,向晚晴突然在庭院拦住了她。 她高高扬着下巴,特意展示无名指上的戒指: “阿叙在房间翻到这枚戒指的设计图,说一看就知道是给未来新娘准备的,就熬了好几个晚上亲手做出来,向我求婚了。” 她晃了晃手指:“你看这戒指好看吗?” 飞鸟与鱼的图案,是姜婳从前最爱的设计。 她点了点头,语气真诚:“很好看,戴在你手上很合适。” 向晚晴的脸色却蓦地沉下来:“可我不喜欢。” “这设计图是给谁准备的,你我都清楚。”她盯着姜婳,眼神尖锐,“你总说对阿叙无意,可他过去对你的那些心思,就是颗定时炸弹,我不安心。” “那你想怎么样?”姜婳问。 “我想……” 话音未落,向晚晴突然猛地侧身,直直扑进了刚翻整过的荷花潭污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