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很大,我按照江诗予的吩咐,三跪九叩。 下人讥笑的声音传进耳朵。 “这就是从前那个镇远将军的儿子,自己爹娘死得那么惨,他还有脸留在公主府赖着不走呢。” “死了也活该,我要是公主,就让他和他爹娘一样五马分尸,这种罪人看着就恶心!” 更有甚者故意站到我的面前,等我碰到他们,雨点般的拳头就落到了身上: “臭瞎子,看不见就用狗鼻子闻闻,谁给你的胆子撞上来的!” 我只来得及捂住头,肚子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脚,五脏六腑像要吐出来一般。 突然他们的动作停了,哆嗦着跪在地上。 鼻尖掠过茉莉花的气味,我还在怔愣间,气息好像又消失了。 下人们四散跑开了。 等我终于叩拜完已经是深夜,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后院。 月光如水洒落在身上,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将军府。 那是江诗予兄长登基前,她最后一次陪我过生辰。 我们一同泛舟湖上,夜色降临去放了花灯,还看了烟花。 她定定地望着我的眼,褐色瞳孔里倒映出漫天璀璨,还有其他我读不懂的东西。 “阿景,”她轻声说,“时间如果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天,多好。” “砰!” 回忆被踹门声打断,下人冷漠的声音划破夜空: “有黑衣刺客潜入叶侍卫房间,刺伤叶侍卫后逃跑,落下一把匕首!” “昨夜是贺云舟服侍公主和叶侍卫的,把这个罪人给我抓起来!” 他们把我五花大绑押到了江诗予面前。 她怒不可遏地盯着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字一句: “你果真和那两个罪人没什么两样,恶毒至极!叶璟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定不会放过你!” 我嘴角上扬,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几年,你何曾放过我?” “我已经瞎了,怎么可能随身携带匕首,就不怕划伤我自己吗?” 片刻沉寂后,茉莉香扑面而来,江诗予冷冷逼近我。 “不是你,难道是叶璟自己拿来的匕首,故意划伤自己?!”江诗予怒气冲天,“你有今日,都是罪有应得,是你爹当年跟错了主子,是非不分,只会滥杀无辜的下场!” “殿下,都是我不好,让殿下时时为我担忧。”叶璟歉意道,“不过我也相信不是贺公子所为,虽然我听说盲人的感官灵敏,能精准取物,想必也不是真的......” “那本宫倒要看看,他的感官有多灵敏。”江诗予冷笑,“来人,把匕首放进养蛇的箱子里,让这个罪人徒手拿出来。” “你若拿不出,朕就掘了那两个罪人的坟。” 她阴冷的声音像一把利刃,朝着心口最脆弱的地方扎去。 我被人按着手,被迫朝养蛇的箱子里摸去。 指腹碰触到低温滑腻的感觉时,终于忍不住浑身颤抖。 小时候,我曾带江诗予偷溜去将军府的后山摘果子。 无意间捅了蛇窝,为了保护她,我选择一个人断后。 被十几条蛇缠绕撕咬的感觉历历在目,从那之后我就对蛇有了很深的阴影。 她太了解我的软肋,所以如今的伤害才能这样精准,将我的心扎得鲜血淋漓。 我再三调整呼吸,死死咬着牙,颤抖着手在箱子里摸索。 等到终于摸到匕首,已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匕首刚入手却觉得不对劲。 再一摸索,才反应过来这是我爹留给我的那只匕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