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屿川却出现了。 隔着人群,我看着他脸上又带着伤,但好歹算是松了口气。 拍集体照的时候,我下意识想和许屿川站在一起。 幼儿园、小学、初中,我和他每个时期都是站在一起的。 曾经许屿川还大言不惭说过:“林妹妹,以后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还有你未来的每一张照片上,我都一定会站在你身边!” 可此刻,我站在第一排最左边,许屿川站在最后一排最右边。 我们一左一右,隔着全班最远的距离。 而这张毕业照,也将是我和许屿川的最后一张合照了。 拍完集体照后,许屿川被众多同学围着要合照。 我没有上前去自讨没趣。 因为我知道,自己早就没有了跟许屿川合照的资格。 我等到一名摄影师空闲下来后,才走过去,轻声问:“叔叔你好,可不可以……帮我单独拍张照?” 我记起来,自己还没有一张合适的遗照。 得知我活不过一个月后,我也曾跟妈妈提过要去拍遗照,可妈妈生了好大的气,说不吉利。 可我想,还是拍一张吧,至少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还不那么糟糕。 摄像师答应了。 等摄像师拍完,我选了一张满意的照片:“叔叔,这张帮我洗出来,要12寸的。” 听见这话,摄影师一愣:“小妹妹,这个尺寸不太吉利,都是遗照才这个尺寸。” 我扯了抹苍白的笑:“是啊,我就是用来当遗照的。” 话音才落,身后却传来许屿川冰冷的声音—— “你又在胡说什么?什么遗照?” 我转头,就看见许屿川脸色黑沉盯着我。 我心一揪,沉默片刻后回答:“因为我马上就会死了。” 四周安静了下来。 谁料,我鼓起勇气的坦诚,换来的是许屿川讽刺的笑:“我没记错的话,这句话你从幼儿园就开始跟我说了,现在你还说不腻吗?” 我脸色泛白,却无话可反驳。 很小的时候,我就躺在手术台上无数回,因此也远比同龄人更早知道’死亡’的含义。 我跟许屿川在幼儿园认识时,他要带我去玩滑滑梯。 我拒绝了:“玩了我会死的。” 五岁的许屿川还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但却隐隐约约察觉那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他吓得将所有的糖果都给我:“我不玩滑滑梯了,你不要死!以后我做你的不死骑士,你别死好不好?” 可现在,我听见我十七岁的不死骑士对我说—— “林星月,你真要死,就记得死远点,别到了九泉下还要碍我爸的眼!” 话落,许屿川毫不犹豫踏步离开。 树下忽地起了风。 炎炎夏日,那微风却像淬了寒意,生生从我的心贯穿而过。 痛意让我不得不捂住了心口。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我的手被妈妈送的项链按出了血痕,我才咽下苦楚,轻声回应:“好,我记得的。” 等我死了后,我会记得离许叔叔远远的。 回到教室的时候,每个人的桌上放了一张志愿拟填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