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很浅。 “好。” 他说。 “那就叫周漱玉。” 于是,我有了新的身份。 王府的二小姐,周漱玉。 这个名字,像一道华丽的枷锁。 将我卑贱的过去和肮脏的灵魂,牢牢锁在了一具光鲜亮丽的躯壳里。 我开始学习。 识字,读书,弹琴,下棋。 王妃请来京城最好的女先生教我,但我知道,这只是因为我姓周。 她并不喜欢我。 我从不奢求她的喜欢。 我只需要她的容忍。 所以我学得比任何人都拼命。 别的贵女三日才能背下的书,我一夜就能倒背如流。 先生教的琴曲,我手指弹出血泡,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弹得比她还好。 我没有童年,也不需要。 周子隐很少来看我。 但他会源源不断地让人送来东西。 不是女孩儿喜欢的珠花首饰,而是一箱又一箱的书。 《孙子兵法》、《三十六计》、《本草纲目》。 甚至还有一些孤本。 上面用朱砂密密麻麻地批注着人体穴位和用毒解毒的心得。 我照单全收,学的拼命。 我知道,这才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本。 这些,才是周子隐赐给我的,真正的武器。 我是他养的一把刀。 在王府的第五年,我十二岁了。 正是上辈子饿死的年纪。 这一年,京城大旱,流民遍地。 王妃开始礼佛,时常去城外的相国寺布施斋饭,为王府祈福。 我作为王府的二小姐,自然要随侍在侧。 就在相国寺的后厨,我见到了她。 我的姐姐。 她没死。 她还活着。 彼时,她正蹲在地上,费力地刷着一个巨大的木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