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燃尽,我独自坐了一夜。 我不懂,明明是天意使然,为何裴恒要如此待我。 次日,东宫抬进了一顶小轿,阮黎以侍妾的身份入府。 纳妾礼上,阮黎一身水红色罗裙,捧着茶盏的手指微微发颤: 「妾身……请太子妃娘娘用茶……」 茶盏「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湿她的罗袜。 她惊呼一声,缩进裴恒怀里,露出的脚踝红了一片。 「苏晚月!」裴恒当即变了脸色,厉声喝道,「你连杯茶都接不住吗?怕不是故意为难黎儿!」 我望着地上还在冒热气的瓷片愣了神,那茶盏分明是她自己打翻的。 「殿下明鉴,妾身没有……」 裴恒打断我,怒气更盛: 「难不成是黎儿故意烫伤自己吗?不知悔改,去外面跪着反省!」 他一把将阮黎打横抱起,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东宫顿时乱作一团,太监们飞奔着去请太医,宫女们捧着药箱来回穿梭。 我跪在殿外的青石砖上,看着太医们为着那点微微的烫伤忙进忙出。 我的膝盖跪得失去了知觉,回到寝殿便发起高热。 裴恒知道后,却只冷笑一声:「装模作样。」 几日后,皇后不知如何知晓了我们未曾圆房,召裴恒训斥。 当夜,他踹开我的房门,一把掐住我的下巴: 「竟还敢向母后告状?苏晚月,你还真是能耐!那我就如你所愿!」 我未来得及辩解,便被他按倒在榻上。 他的动作粗暴得像是在惩罚,结束后,他捏着我的下巴,灌下一碗避子汤。 「记住,你不配生下本宫的孩子。」 汤药很苦,从嘴角溢到颈间,我望着帐顶摇晃的流苏,突然笑出声来。 原来菩萨如了我的愿,也只是想让我知道,强求的姻缘未必能有好下场。 后来,我被冷落在东宫最偏僻的院落,裴恒满心满眼只有阮黎。 阮黎体弱,他便命人将最好的补药都送去她的院子。 阮黎畏寒,他便亲自去猎白狐,为她制裘。 再后来,阮黎病了。 太医说是郁结于心,久病难医。 裴恒日夜守在她榻前,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 他不知从哪里寻了偏方,要以我的血做药引,为阮黎煎药。 在我腕上割开一道口子时,他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为了阮黎,他足足取了我四十九次腕间血。 可最终,她还是死了。 死在那年第一场雪落时,死在他怀里。 那夜,他踹开我寝殿的门,满身酒气,双目赤红。 「苏晚月……当初若不是你换了名签,黎儿本该是我的正妃!她不会郁郁而终……都是你!」 他掐住我的脖子,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喉骨。 我痛苦地张了张口,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在窒息的眩晕中,我才终于明白了一切。 原来他执意要抽签选妃,不过是因为阮黎出身低微,想给她一个名正言顺入选的机会。 他早就在那签筒中做了手脚,却不想被父亲无意间发现,暗中调换了回来。 因为是我中选,他便以为是我让父亲从中作梗,害得他与阮黎就此错过。 所以这一世,为了不重蹈覆辙,我交代父亲不必管那签筒如何,只需将我的名签取出来便是。 既然他为她如此费尽心机,那我便成全他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