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我对裴恒的痴恋,大抵是京城贵女间最大的笑话。 那年我七岁,被选为公主伴读入宫。 第一次面圣时,我在殿外害怕得直掉眼泪,小小的身子缩在朱红的廊柱后面发抖。 「哭什么?」少年裴恒逆光而立,眉目如画,「既入了宫,以后我罩着你便是。」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酥糖塞进我手心。 那糖甜得发腻,却让我破涕为笑。 从此,我便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他,从御书房跟到演武场,从春跟到冬。 有一回皇后娘娘瞧见了,笑着打趣道: 「晚月这丫头这么喜欢我们恒儿,本宫看啊,不如就让她给你当媳妇算了。」 裴恒红着耳尖别过脸去,我却把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后来,他随口夸一句李记的酥糖好吃,我天不亮就去排队给他买来。 得知他公务繁忙头痛睡不着觉,我翻遍医书学熬安神汤,日日给他送去。 他秋猎坠马那几日,我急得好几宿没睡觉,差点儿跟着侍卫进山里寻他。 「苏家姑娘又在东宫外头候着了。」 「堂堂尚书嫡女,这般作践自己……」 全京城都笑我痴,笑我傻。 可他们不知道,那年裴恒高热不退时,曾迷迷糊糊攥着我的手唤「阿月」。 也不知道我及笄那日,他将贴身玉佩塞进我手里说「好好收着」时,眼底的温柔。 就是这份若即若离,让我甘之如饴地做了整整十年的美梦。 直到阮黎出现。 他开始带着她出入宫闱,手把手教她写字作画,连我送他的那方松烟墨都给了她用。 他会因为她捂着胸口轻轻蹙眉,就急得亲自去太医院传太医,亲自给她煎药。 他甚至跪在御书房外一整夜,就为求一个让她参选太子妃的机会。 我的心中也曾酸涩,也曾不平。 明明是我先遇见的他,为何如今他的眼中却只看得见阮黎? 直到上一世抽签选妃那日,裴恒竟然抽中了我。 我跪在殿前喜极而泣,以为是菩萨听见了我的祈求,让我得偿所愿。 却没注意到,高台之上裴恒的脸色骤然阴冷,仿佛抽的不是枕边人,而是一道催命符。 我满心欢喜地缝了嫁衣,可大婚当夜,他连盖头都未掀,只冷冷丢下一句: 「如你所愿,太子妃的名分给你。其他的,你也不必肖想。」 说罢,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