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疏影淡,只隐约透来几分光亮,落在男主的眉眼上,晦暗不明。 徐望月心中忐忑,既不知道长姐刚才和裴长意说了些什么, 又不知道是否被裴长意发现她们二人之间的勾当。 但这时候她人已站在房中,退无可退,只能尽力撒开嗓子,模仿着长姐的声音。 “郎君今日怎么会无端端提起她?”她是徐家不为人知的存在, 是徐御史一次酒醉之后的污点,是该永远被深藏在院落中的那个。 徐望月语气紧张到有些生涩,落在裴长意的耳中,倒恰恰十分自然。 徐遥夜不愿意提起这个妹妹。 但既然已经带进了侯府,要倚仗侯府出去论亲,自然是不能像当初一样藏着掖着。 侯府介绍出去的人,文墨不通,会惹人笑话。 见她不太会写字。 裴长意用了不太会三个字,多多少少让她没有那么尴尬。 像是某个见不得光的东西被他人揭穿一样。 只能看见彼此黑色的影子,看不清面目表情。 只是我这个妹妹,自小没有母亲管束。 想来是她性子顽劣,去了私塾又不好好听先生授课,到底还是个孩子。 ”徐望月语气里带着笑意,细嫩的柔荑紧紧掐住了衣袖,细细密密的汗濡湿了绸缎。 她不擅说谎。 诗书礼义也用不上。 为何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平日里夫人和长姐总这么对她说。 只是这句话落在裴长意的耳朵里,突然就多了几分别的意思。 裴长意手中捏着一支上好玉竹笔,细细摩挲着。 他一笔一划写着,却丝毫不知自己在写什么。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起那些歪歪扭扭仿若蚯蚓的“雪字”。 从妻子口中得出这样的评价,裴长意倒是并不意外。 小女孩心性,倒也算不上顽劣。 裴长意一时间没有继续询问。 不知道是自己的哪句话说错了,会不会露了破绽。 只能想别的办法转开话题。 为何如此关心我的庶妹?”她的声音清冽如冷泉,轻轻慢慢地流淌着, 平白勾起了裴长意的兴致。 听出她语气里微不可闻的醋味。 裴长意并不反感这种娇嗔的感觉。 这种感觉萦绕不去。 人之常情。 也没忘了今晚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这休息二字是何意,徐望月头垂得更低了。 她轻轻揉了揉发酸生疼的后腰,脸颊通红,只盼着裴长意能真的休息, 早点结束好换她去休息。 握着毛笔的手一顿,体内缓缓升腾起燥热的痒意,他放下笔, 冲着那道瑟瑟娇柔的影子伸出了手。 徐望月没听出他压抑着的涌动,略带着犹疑上前一步。 是要做什么?下一秒,她的手腕被握住,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传来了暖意。 裴长意将她圈在身侧,一只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 后背打得直直的。 她努力想让自己放松一点,裴长意的气息在她耳畔远远近近地萦绕, 让她的脑子越发空白。 可那样的事应当在床榻上,怎么能是······桌案?光是想到这两个字, 徐望月的脸燥热得仿佛一个火炉。 冰凉凉的,又带着一丝温度。 而他宽厚的手心贴在她的手背上,温润如玉。 因着裴长意接下来的话,又悬了起来。 满目清霜,可否请夫人指点一二?”长姐的名头,徐望月不曾听过。 她被关在院中十数年,只能从下人的只言片语里,了解一些传闻。 她不知道。 但她不是徐瑶夜,是写字如蚯蚓的徐望月。 她连基本的握笔姿势都做不对,如何能写?此刻就算写下,他也看不见。 可白纸黑字落了下去,点了灯她就会露馅。 徐望月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心的笔,塞回裴长意手中,温柔小意说道,“郎君, 今日太晚了,纸都看不清了。 裴长意却只闻见了一缕泠冽的药香。 随着月色飘进来的那股味道。 夹杂在浓浓的脂粉香中,十分引人注目。 裴长意在接过那只毛笔的时候,微不可闻的在她手指上摩挲了两下。 最在意的是自己的脸,其次便是娇嫩的手。 不慎被冻伤,手指上有了冻疮。 她竭力保持着镇定,只盼着裴长意并未注意到。 仿佛河边行走的人,亦步亦趋,小心翼翼。 却好似有人从身后用力推了她一把,直直堕入冰凉河底。 轻轻翻转,细细摩挲着明显的冻疮,“什么时候伤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