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川在祁州赁了座院子,和姜媚的豆腐铺只隔了一条街。 和周家一样只有两间卧房,堂屋居中,厨房后面辟出一小块儿地做茅房, 整个院子还没有裴景川在裴家的房间大。 她原以为裴景川只是临时有事来的这里,过不了多久就会回京, 如今看来却像是要住上一段时间。 他知道她的豆腐铺就开在另外一条街上吗?那夜的事究竟是巧合还是他的蓄谋已久? 姜媚脑子如同乱麻,怎么也找不到头绪,麻木地跟在裴景川身后,快进屋时, 白亦出手挡住了她:“主子要休息,厨房在那边。 她是来给裴景川做饭的。 厨房墙壁被黑烟熏成一团黑,灶台上全是菜叶饭粒, 锅里还有一堆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焦黑之物。 白亦梗着脖子绷着脸,冷声说:“主子这几日都没怎么吃东西,你动作快点儿。 ”姜媚:“……”得亏他没怎么吃,不然可能已经被毒死了。 周鸿远买完板栗还要回豆腐铺,姜媚不敢耽误时间,卷起袖子开始清理厨房, 可用的食材不多,她粗略扫了一眼问:“那碗豆花他吃了吗?”“只吃了两口。 ”说这话时白亦的语气和眼神都带了哀怨, 在他看来裴景川是为了见姜媚才没顾上吃东西的。 判断裴景川味觉寡淡,让白亦去买些泡菜回来。 怎能入主子的口?”姜媚毫不客气:“再粗鄙也比你煮的东西强。 ”“……”白亦无话可说,默默离开。 寻了斧子到院子里,刚准备劈柴,裴景川的声音传来:“你在做什么? ”他不是在屋里休息吗,什么时候出来的?姜媚险些闪了腰,她转过身, 低着头恭敬回答:“这柴块太大了,不好生火,我劈小一点就开始做饭。 ”因马车上那个粗暴的吻,姜媚的唇被磕破,这会儿都是疼的。 裴景川吻完又恢复之前的高冷,姜媚不敢多想,却还是有些不自在。 ”裴景川问着走到她面前。 更是迫人,姜媚的脑袋垂得更低:“我请白护卫帮忙买东西去了。 斧头被抽走。 将一截圆木劈成两半。 ”姜媚默默咽下病人应该多休息的话,用手比划着说:“这样就可以了。 几个眨眼间,粗壮的圆木在裴景川斧下变成了大小均匀的小木条。 姜媚忍住给裴景川竖大拇指的冲动,弯腰去捡木条,被裴景川抢先一步。 “你在家也干这些?”裴景川突然发问,姜媚顿了一下, 手上的痕迹已暴露在他眼下无处可藏。 周岚要跟着李氏做绣活补贴家用,砍柴做饭洗衣服的活的确都是姜媚在做。 姜媚窘迫地蜷了蜷手指。 更不用起早贪黑地干活,为了留住裴景川这棵摇钱树, ***会给她添置时兴好看的衣裳和细腻好闻的胭脂水粉,在她最得宠的时候, 连洗澡用的都是牛乳。 没了裴景川宠爱的她,判若云泥。 小姑子还在长身体,我多干些也是应该的。 裴景川如此厌恶她,知道她过得不好,心头应该能爽快些。 裴景川果然冷笑出声:“自己选的路,就算是爬也要爬完。 裴景川只看到她欺骗他选择了周鸿远,却不知道她其实从来都没得选。 她不想做那千人睡万人骑的妓子,至亲还是将她推入火坑,她不想接客, 裴景川还是成了她的入幕之宾,后来她想跟在裴景川身边,哪怕为奴为婢都好, 裴景川却只是把她当取乐的玩意儿,现在她想和周鸿远踏踏实实过日子, 又成了裴景川的报复目标,不配沾染美好。 姜媚没有跟裴景川争辩,低低道:“嗯,这些都是我应受的。 ”裴景川原本缓和了些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 他早就知道这是个贪财图利、狼心狗肺的女人,还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 裴景川冷着脸把柴块抱进厨房就回了屋,姜媚生火熬了菜粥, 等白亦回来用泡菜炒了小份肉丝。 菜粥熬得黏稠软糯,清香四溢,泡菜肉丝冒着些许酸气,开胃***。 裴景川尝了口粥,漫不经心道:“还有事?”这是要赶人的意思。 外面风雪正大,姜媚连把伞都没有,就这么走回豆腐铺恐怕要冻成狗。 只怕裴景川心血来潮突然现身折腾她。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些:“生病的人最需要照顾,我看这里还差个厨娘,我可以留下来。 ”裴景川夹菜的动作一顿,终于抬眸看她,眼神冷冰冰的,全是狐疑审视。 姜媚跪下来:“我知道自己罪无可赦,愿意当牛做马来赎清犯下的罪过, 只是我那夫君是无辜的,初到祁州时我生了一场大病,险些死掉,是夫君救了我, 如今春闱在即,我不想让他分心,等春闱结束,我会自请下堂,到时你要如何发落我都可以。 ”这是姜媚能想到的最周全的办法。 咀嚼着嘴里的东西似乎在考虑她的提议。 院子里突然传来少女娇俏的声音:“裴大哥,你在家吗?”院门没锁,少女直接走进来, 姜媚一慌,身体先于意识行动,掀开桌布躲到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