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见她发愣,温声提醒道,“**,我们回家吧。” 沈星婉微微点头,双手提起裙摆缓缓踏过门槛。 这一步子迈的比往常大些,好像要跨进新的人生。 来到府里,看到那株熟悉的桂花树,桂花气味依旧芬香。 这棵桂花树是父亲在她出生那天种下的,寓意她一生美好,吉祥..... 父亲沈华乃当朝太蔚,一心为国,两袖清风,好友二三,其中就有那人的父亲。 母亲王清珠乃是天水城商户王家嫡女,性格温柔,极其宠爱她。 可在她五岁时,母亲生弟弟难产便撒手人寰。 父亲在母亲走后,一心扑在朝堂中,在她十岁那年因劳累去世了。 如今这偌大的沈府也只剩下她一人,她再没有亲人了。 沈星婉走过桂花树,两片花瓣不偏不倚的飘落在她的肩头。 采月欲伸手拂去花瓣。 她抬手制止,轻轻说道,“就当它们是替爹爹,娘亲迎接我回家的吧。” 采月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她那纤细的胳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稳了稳情绪说道。 “**一路奔波,定是累坏了,嬷嬷早就命人备好了热水,采月伺候**去沐浴更衣。” 沈星婉对着嬷嬷和采月微笑道。“多谢。” 嬷嬷和管家张伯面面相觑,谢什么?这不是他们应该做的吗? 采月听见沈星婉的话忙低下头,泪珠终是落在地面上。 暗暗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响,怕惹**忧心。 嬷嬷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心中满是酸楚。 之前**最爱说笑、打趣他们,如今...... 不一样了。 ...... 浴室里的浴桶冒着热气。 温热的水包裹着沈星婉、使她渐渐卸下一身疲累。 紧绷半月的神经逐渐放松,一双满是伤疤的手小心翼翼的捧起温热的水。 这水真干净啊,好温暖,好舒适..... "**,采月拿来您最喜爱的玫瑰花瓣和香膏。” 采月提着篮子走来,笑吟吟地把花瓣撒在浴桶里。 走到沈星婉后面,拿起澡囊准备给她搓澡。 等看清**纤细地背上满是鞭痕时,心中蓦然疼酸,强忍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低声哭了出来。 见**沉默不语,瘦小地脸颊上滑过一道泪痕。 采月哭的更大声,仿佛受伤的那个人是她。 “**,采月.....先给您洗头发,咱.....洗的和之前一.....样香。” 采月呜咽着拆着**的麻花辫,那发丝也不见往日的光泽。 采月细心的,温柔的,一点点的洗着,看着那骇人的鞭痕,眼泪止不住的流。 **该多疼啊。 明明**最善解人意,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要打她家**..... 呜呜呜,**吃了多少苦啊..... “采月不哭,已经不疼了。” 沈星婉语气平静,轻声安慰着采月。 “**,呜呜.....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再不用.....吃苦.....了。” 再也不用挨打了。 沈星婉望着漂浮在水面的玫瑰花瓣,是啊,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精心梳洗过后。 采月抱来几件华丽的粉色新衣,哭肿的眼睛里闪着星光。 “**,这些都是我们提前为**准备好的衣裳,您看穿哪套?” 沈星婉一眼认出那做工,出自于京城云锦楼的衣裳,而且还是上好的浮光锦。 之前她最喜欢这个颜色,娘亲曾说这个娇嫩的粉色最能衬托出我们家婉婉的可爱,娇贵。 于是做了很多粉色衣裙。 为此还有一个“粉团子”的外号。 某些**背地里经常议论她,成天穿着粉色当真以为自己是仙女呢..... 沈星婉瞧着那些温柔的粉色衣裙。 “今日不出门,穿便服即可,还有,以后莫再做粉色衣裳了。” 如今这处境再没人像父母一样疼她,况且这娇嫩的粉也不再适合长大的她了。 采月一愣,忙收起衣服,“听**的。” 转身去取**平时穿的便服。 沈星婉比之前瘦了不少,就连便服也撑不起来,宽松的衣裳显得她更加单薄。 “**,都怪奴婢......” 还以为爱美的**身形与之前一般无二,只加长了衣服的长度,却...... 沈星婉看着一脸懊恼的采月,淡淡一笑,“无碍。” “那采月为**梳头。”说着便扶着沈星婉坐在梳妆镜前。 此时天已破晓,一抹嫣红的日光透过窗户照在端坐在镜前的沈星婉身上,那浅浅的暖意像极了娘亲抚摸的温度。 望着镜中人那巴掌大的小脸和一脸认真为自己束发的采月。 沈星婉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来。 嬷嬷走来,无意瞥见**脖颈处有道鞭痕,眼里闪过震惊、疼惜..... “**,饭菜备好了,过来用膳吧。” 沈星婉看着镜中的嬷嬷,下意识想说谢谢,突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宁古塔。 在宁古塔。 她和张姑姑一个房住,大多时候她都吃不饱,姑姑会时不时偷窝窝头给她垫肚。 冬天手上长满冻疮,姑姑就把石头偷偷藏在大锅灶低火里,等下了工,趁没人再偷出来给她暖手。 每次她除了说谢谢之外,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可表达谢意的。 每每如此她都自责给姑姑添了麻烦。 姑姑总笑着说,“你还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哦。如若有一天你能离开这里,好好活着便是报答了我。” “那星婉第一件事情就是救姑姑出去。” “好,姑姑等着。” 姑姑笑起来很好看,她最喜欢看姑姑笑...... 沈星婉端坐在餐桌前,看着一桌子菜,清蒸鱼,红烧酱牛肉,彩椒腐竹,凉拌五色菜....... “**,这都是你之前爱吃的,快吃啊。” 嬷嬷见沈星婉发呆,温声提醒道,又给采月使了个眼色。 采月忙上前布菜,夹一块牛肉放在沈星婉的碟子里。 沈星婉缓缓拿着筷子,低头嚼着牛肉,含糊道,“真好吃,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食物了。” 说着,一颗硕大的泪珠“啪”的一声,砸进盘子里...... 在宁古塔三年,别说吃肉连粗面窝窝头都不让多拿一个。 饭后,采月劝沈星婉卧床休息。 沈星婉无奈的笑道,“白天再睡,晚上可就真睡不着了。你把张伯唤来,我有事问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