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小时候落水伤了身子,大夫说以后很难生育。 我爹娘是少年夫妻,志同道合,恩爱了一辈子,只有我一个女儿,没有其他妾室。 所以我对未来夫婿的要求,是要和我爹一样。 还未成婚时,我便将这一切和盘托出。 谢雁回听得愣愣的。 我垂下嘴角:“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那个时候,很难受吧?” 我茫然了一下:“什么?” 谢雁回抿起唇,看我的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心疼:“落水的时候。”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摸摸我的头,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我抓住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自己头上。 谢雁回僵硬了一瞬,脸腾一下红了。 他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轻轻地、慢慢地揉了揉我的头发,低声说: “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两张脸逐渐重叠在一起。 记忆深处那个谢雁回,和眼前这个老头,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我摇摇头。 “我做不到。” “和离吧。谢雁回。” 谢雁回的眉毛一下子耷拉下来。 他不可思议道:“你吃错药了?” “我们都五十多了!黄土埋了半截身子!不要像小孩一样意气用事,想一出是一出,行吗?” 我只是很平静地看着窗外的花:“我要和离。” 谢雁回恨恨看了我许久。 他说:“要是我不答应呢?” 我的目光终于移回了他身上。 对他一笑。 “你可以试试。” 半个月后,府里多了一个人。 青年神清骨秀,眉如远山。 他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剥了一瓣柚子,送到我嘴边。 青年垂下眼睛,笑得温润:“甜吗?” 我很诚实地说:“没有你甜。” 他忍俊不禁,唇边绽开一个小梨涡:“这话太油腻了,倒像个男的说的。” 陆斐弯下腰,凑近我,挺直的鼻梁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 四目相对,他轻轻抬手,拂去我额头一缕头发,动作极尽暧昧:“都乱了。” 我看着那缕白发,叹了一口气:“我老了,头发都白了。” “怎么会。”他说,“女人五十一枝......”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怒喝打断了我们。 陆斐直起腰,向外望去。 谢雁回站在门外,怒目圆睁,不停喘着粗气:“你,你们!!” 怒到极致,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拽拽陆斐的袖子,示意他向谢雁回行礼: “去,叫爹。” 谢雁回瞳孔地震。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表情都僵硬了:“你说......什么?” 他上下扫着陆斐:“这是......我儿子?” “鸣玉,你不是不能生吗?你什么时候给我生的儿子?” 我笑了。 “不是我生的。” “那......” “你不是想要个儿子吗?”我说,“等姨娘生了孩子养大,你都七老八十了,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 “所以,我给你找了个现成的。你看他长得也挺像你呢。” 我没有谢雁回那么大的本事,找不到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的人。 但陆斐和他年轻时是一种类型的男人,长相秀美温润。 我再次拍了拍陆斐:“去给你爹行个礼,从今以后你就是尚书府的二公子了。” 陆斐知情识趣,打蛇随棍上,膝盖一弯,就要跪下行礼。 谢雁回像被火烫到,顾不得自己一把老骨头,赶忙跳开。 他平日里的儒雅气度此刻荡然无存,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为了气我,你就这样不择手段?” “这个男的,你是从哪找来的?” 我诚实道:“当然是秦楼楚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