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们家和许家,从小是门当户对。 我与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 我父亲曾在京里当差,战场上受了伤,便退居到这镇子上,领了个闲差,分了田地。 而许知意的父亲是远近闻名的举人,在镇里是极有声望的教书先生。年轻时身子不好,错过了进京当官的好时机,但认为虎父无犬子,从小对他额外严格要求。 ——若是背不出书文,默不出词句,便要饿上一顿两顿,也是家常便饭。 小的时候,他吃不饱饭,就偷偷跑来我们家,愁眉苦脸地对我撒娇, “溪溪,我饿。” 他从小像是个瓷娃娃,长得唇红齿白,这么一撒娇,我心里边涌起一股豪气。 “包给我!准饿不着你!” 我胸脯拍得邦邦响,领着他去后面的鸡窝。 我会从鸡窝里偷偷摸摸给他掏蛋,煮熟了,就当给他当点心。 看他吃得汗流浃背,边吹着滚烫的蛋壳,边笑得喜上眉梢, “溪溪,没有鸡窝没有你,我可怎么办那!” 护着他,就像护着内心深处的豪迈气概,我乐此不疲。 娘亲见我快活,索性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我把鸡窝偷得底朝天。 许知意就这么饥一顿饱一顿,从唇红齿白的小可爱,长成了玉树临风的少年郎。 他总说喜欢来我们家,只要看到这鸡窝,听到里面小鸡“咯咯咯”的叫声,就发自内心的快活。 心尖尖都颤抖起来。 于是,哪怕接近成年,也毫不避嫌,来我家来的愈发勤快。 他不仅眉清目秀、长得俊俏,身高也和他父亲一样,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又满腹诗书气自华,是镇子里最体面的郎君,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父亲娘亲与他家一拍即合,索性给我俩定了娃娃亲。 乐得见我与他走得越来越近。 最近几年,看我年过十八,总变着法子撮合我们俩。 果不其然,看着他抱着小母鸡,同我一起从鸡窝走出来,娘亲喜上眉梢, “是知意啊,又来我们家了?” 许知意怀里抱着母鸡,神不附体,敷衍似地点点头,遮了遮他的裤子 “嗯......” 母亲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你老是来我们家,溪溪都没人敢上门提亲了,不如你找一天,我们两家,就把这门亲事给定了?” “母亲!!” 如果说上辈子,我这么叫是少女的娇羞,是欲拒还迎。 这辈子,就是实打实的惊恐。 母亲的话,听在我耳中,仿佛预先给我敲响了丧钟。 那口漆黑幽深的井,仿佛是离我更近了。 我后辈子的汗毛都竖起来,忙把许知意往外推, “别听我娘亲瞎说,这鸡胆子小,离了窝,若是不安定,可别丢了性命。” 听我这么一说,他脸刷一下发白,立刻告辞。 娘亲看我脸色真的不好,小心翼翼哄我, “溪溪,你这是怎么了,娘亲帮你安排这喜事,你不欢喜吗?” 我知这匪夷所思的重生经历,若是如此轻易地说出来,她一定觉得我被脏东西附身,不会相信。 事实胜于雄辩,我压低了声音, “娘亲,你信不信我?” 见我脸上表情如此严肃,娘亲害怕了,捏着我的手, “娘亲自然是信你的,有什么事,你都跟娘亲说。” “好,”我点点头, “那你什么都别问,只管跟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