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失去影子的嫡姐疯了 我死的那天。 看见一直跟我说国库亏虚。 没有银两给将士们买棉衣的男人。 为哄我姐姐开心花了十万两黄金造了座摘星阁。 「苏玥啊?骗她又如何?她缺爱得很,离不开我。」 还有公务繁忙、赶不过来救我的父兄正在为我姐姐打造一根簪子。 他们把我拼死送来的求救信一并丢入火中。 兄长笑得无所谓: 「苏玥心思缜密,恶毒至极,死了最好。」 后面契丹一族长驱直入。 迟迟不见我身影时。 他们一个个又都后悔了。 1. 当我的头颅被砍下吊在城墙外时。 我才恍然惊觉自己被抛弃了。 看着处在阴暗中孤零零的头。 我轻轻朝它吹了口气。 把它推到阳光下晒晒太阳。 做了一辈子苏馨的影子。 死了总要见见太阳。 一阵风吹来, 我的灵魂飘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阿宴,好喜欢你为我建的摘星阁啊!以后我们就能在这赏月品茗了。」 「千金难买美人一笑,我的阿馨值得最好的。」 是我那一母同胞的妹妹苏馨。 和那差点成为我夫君的谢长宴。 我皱了皱眉,这座楼阁应该花了不少银子吧? 很快就有人问出了我的疑问。 「不多。十万两黄金而已。」 我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十万两黄金够我边关将士几十年的粮草和棉衣了! 谢长宴是糊涂了吗?! 苏馨掩唇轻笑:「要是让妹妹知道她的粮草用来给我建摘星阁了,肯定又会骂我。」 说完还故作可爱似的吐了吐舌。 谢长宴最喜欢看她这副俏皮模样, 「放心,你妹妹不可能知道。我骗她说国库空虚,粮草还在路上,其实根本没送哈哈哈哈哈......」 「况且冻一冻又如何?又不会冻死人。苏玥缺爱得很,发现了也没事,她离不开我的。」 「她之前都没要粮草,能自己种,怎么今年就要呢?就是小题大做罢了。」 ...... 想到那些身上被捅得千疮百孔却还是挣扎着站起的将士们,我气得浑身发抖。 直接冲上去给了他两巴掌。 他不喜我就算了。 为何要拿他人的性命开玩笑?! 「阿馨,这件事你父兄也是知道的。他们说,你的事占第一位,其他都得靠后。」 我脸色一白。 上手打了个空,手微微颤抖着。 他说得没错,我确实缺爱。 2. 「礼儿,你说馨儿会不会喜欢我送的这根簪子?」 我爹严肃的声音里带着丝局促不安。 我在这看了他一上午了。 一直守在炉火边一动不动。 原来他还有这么有耐心的时候啊。 记得我刚学会用长缨枪的时候。 我找到我爹想让他指导我一下,私心就是想跟他多待一会。 没走两步。 他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过关,继续练。我还有事先走了。」 可是他看都还没看过。 我安慰自己军务繁忙,得为大局考虑。 可路过苏馨的院子时。 听见他正在当小马给苏馨骑。 还有嘱咐她别掉下来时的温柔。 我坐在墙角那。 听了许久。 「放心吧爹,要是馨儿知道这是您亲手用玄冰剑的核心打造出来的,她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我哥苏礼推门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封信。 我原本暗淡的眸子闪过一丝希冀。 他们知道我死了后,会给我报仇吗? 「又是苏玥送来的吧?」 我哥点了点头,笑得讽刺: 「又是什么把爹你和我引过去的借口罢了,我没打开。」 他随手一扔,信件丢进了大火中。 我的求救信,就这样烧成了灰烬。 「我们给她的东西够多了,也算仁至义尽了。」 我抱紧了自己,鼻尖一酸,几乎是忍着喉头的酸涩咽了下去。 哪怕知道,父兄更爱苏馨。 但之前还是觉得,他们是爱我的,只是方式不同。 我只要再主动点。 主动点靠近他们就好了。 正如他们所说。 我经常用自己受伤的借口,想让他们来看看我。 可惜得到的回复都是「军中事情太繁忙,走不开,等忙完这阵子就来。」 我独自在西北五年。 一个人看了五年的中秋圆月。 只是兄长镇守燕国西南,我守西北。 契丹一族来犯。 我的求救信快马加鞭七天就能送到兄长手里。 可我守了十五天。 内无粮草,外无援兵。 刀折矢尽,白骨露野。 3. 其实一开始我的处境也没那么糟糕。 我爹是新科文武状元。 一路从小兵小卒做起,成了名震一方的将军。 迎娶了当时琅琊王氏家族中的嫡女,也就是我娘。 婚后两人琴瑟和鸣、情投意合。 成亲不到三年就生下了我哥。 过了几年又生下了我和苏馨。 原本幸福美满的日子出了点差错。 苏馨比我先出生半个时辰,而后我娘生我的时候大出血而死。 我爹来不及悲伤。 又当爹又当娘给我和苏馨一路磕磕绊绊拉扯长大。 怕我们少了娘亲的陪伴,就推了军中一切事情。 那时我倒也享受了点父兄的爱意。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呢? 是从苏馨抢走我六岁的生辰礼,还是从她指着我的背后说有一个黑压压的人影的时候开始的呢? 我六岁的生辰礼是一颗夜明珠。 苏馨的也是。 那时的父亲从不会厚此薄彼。 她抢走我的夜明珠,眼中闪过一丝恶意,哭喊着说我背后跟着一个坏人。 那是苏馨第一次抢我东西。 一开始大家以为是她做多了噩梦。 可渐渐地,她高烧不退,梦里说着什么胡话,喊着: 「娘!妹妹你别带走娘!」 「你不要抢占***身体!你是怪物!你不是人!你在***肚子里就挤占我的位置,害死了娘之后还想害我!」 我爹爱妻如命,听到是我害死了我娘后,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罪名即成立。 恰巧那时一名道士路过府门口。 指着里面说有妖邪作祟,手上已是多条人命。 大家都不约而同想到了我。 那时的我,六岁。 4. 六岁前的兄长也极好。 兄长苏礼怜我出生迟,比苏馨瘦弱了许多,对我多加怜爱。 四岁那年,我得了时疫。 是他不放心家中仆人照顾。 不顾自身安危,不分昼夜地守着我。 他说:「玥儿的身子弱了点,从小也没了娘,偏心她一点也无妨。」 有次我偷跑出府。 玩闹中不小心把隔壁太傅家的嫡子推倒在地。 是他把我护在了身后。 「打了又怎样?她是我妹妹,有什么我扛着。」 可是后来。 把我绑着丢到道士面前,举着火把说要烧死我的,也是他。 「家中之前一直平安无事,是她出生后,我娘死了,府中也经常发生各种怪事。」 那个道士往我身上倒着雄黄酒,烧着不知名的符纸。 烈火在我身上灼烧。 我哭喊着疼,伸手想要兄长救我。 他退后了几步,神情冷漠:「你是妖孽。娘已经被你害死,从今往后我只有馨儿一个妹妹。」 我看见苏馨躲在我爹后面笑得开心,丝毫不像六岁儿童的模样。 最后还是我爹不忍心,把我送去偏远的院子。 我所有的一切都被剥夺。 父兄对我的爱也就这样打上了句号。 5. 苏馨的二十岁生辰办得很盛大。 恰逢各国邦交。 大家纷纷献上自己的贺礼。 其中当属爹和兄长礼物最为有心意。 他们从千里外赶了回来,累死了数匹马,送上了那根巧夺天工的簪子。 内藏各种机关,既是饰品也是防身***。 苏馨眼中划过暗喜,面上却是委屈地把簪子还了回去。 「玄冰剑是妹妹最喜欢的,给我做簪子怕是不好......」 我爹神情微变,「没事,你平定契丹有功,这把剑原本就是属于你的。」 苏馨一愣,欣喜若狂。 我就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我爹把我拼死挣来的功勋全加在了苏馨身上。 她享着我的荣光,却无人知晓我早已尸首分离。 谢长宴也走了上前。 「当初爱妃你以一敌百,救朕于敌军的包围之中,已是巾帼女英雄。一根簪子而已,这有什么收不得。」 周围人的迎合声、赞美声交织着,苏馨乐在其中。 突然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 「苏贵妃是当初平定契丹的人吗?我听说贵妃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叫苏玥。贵妃英勇无双,妹妹也定是绝世芳华吧。」 是某国的使者。 场上声音安静了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我爹。 苏馨笑着打着圆场:「贵使远道而来可能不知,舍妹从小就被邪魔缠身,接近她的人都会变得不幸。」 她故作大度。 「不过......还是把妹妹接出来吧,我没事的,避着她点就好了。」 兄长苏礼直接打断了她,「不行!她小小年龄,心思恶毒。」 「不但设计把馨儿推入水中,还往我水中下蛊,想置同胞于死地。」 我没有! 我没忍住想要反驳。 心底冒出一阵悲凉。 原来他从不曾信我。 6. 被人指认是邪祟后,我也曾反抗过。 我从偏远院子逃出,依着记忆来到了苏馨的屋子,想问清楚她口中的黑影是什么。 她见着我,原本清亮的眸子一暗,勾起唇角。 「哪有什么黑影?不过是他们心中的阴影罢了。妹妹,你争不过我的。」 她看向我身后,直接往后一躺,跌入了水中。 「救命啊!我不跟你争了,别杀我!别杀我......」 苏馨在水中扑腾着,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一股很大的力气把我提起,语气愤怒。 「你为什么要推她?!果真是邪祟!」 苏礼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像是在看什么仇人。 我被吓了一跳,哭着搂着他的脖子。 「哥哥,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别这样看玥儿,玥儿害怕。」 他直接一把扯下我的手,将我甩向一边。 眼都没眨一下地直接跳入水中把苏馨抱了上来。 临走前,他厌恶地看了我眼,吩咐道:「把她按下去,尝尝溺水的滋味。不把人玩死了就行。」 我在水中泡了***,衣衫浸透了身子。 每当我坚持不住了,就有人把我提起来,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按入水中,强烈的求生欲又会让我清醒。 如此反复,直至天明。 苏礼逆着光站到了我面前。 我的意识早已模糊不清,还停留大家都疼爱我的时候。 「哥哥,我好难受啊......」 我朝他伸出手,想他像之前一样抱着我。 「难受?」 他抬手,重重地给了我一巴掌。 7. 这一巴掌把我从梦境扇回了现实。 鼻尖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哥哥,我什么都没做!真的是她自己跳的。」 苏礼一句话都没说,拖着我的衣领来到了苏馨的门前,随手一丢。 「馨儿现在还没醒,你就跪在这赎罪。馨儿什么时候醒,你就什么时候滚回你那破院子。」 我不敢起身。 因为只要一动,棍子就落我身上。 就那一天。 我从将军府的千金,成了人人可欺的丧家之犬。 最后我晕了过去,还是我爹发话,把我禁足在了院子里,给我请了大夫,我才捡回一条命。 我终于学会了卑微谨慎。 府里给我的吃食不够,我就趁半夜去厨房偷。 次数多了,也会被人抓着。 月光下,我见着从小喂养我的奶娘早已泪流满面。 「小姐......最近厨房少了东西,我就知道是你。」 「我是灾星,别靠近我。」 我胡乱地往嘴里塞东西,垂眸转身就走。 却被奶娘一把拉住:「小姐!是他们糊涂,我不糊涂!老奴从小看着小姐你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小姐你的性子。老爷坐视不管,大公子也是个蠢蛋......」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抹了把眼泪,用力甩开了她,撒腿就跑了回去。 只是等我下一次偷吃时,厨房里出现了一个包裹。 「小姐。这是菜的种子。老奴人微言轻,帮不到您太多,只是老奴明白一个道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里面有一些菜的播种方式,有什么问题,每日午时三刻在花园的第三棵槐树下等我。」 回去后,我按照信中的方法种起了菜,也养起了鸡鸭。 黑暗里,我耐心地听着奶***一句句嘱托,像是小时候哄着我睡觉般的温柔。 闲暇之余,她还会跟我说说外面的世界,说说塞外的风沙漫天,说说江南的小桥流水。 渐渐地,我也没再像当初一般莽撞,怨恨命运的不公。 只是偶尔羡慕有父兄陪伴的苏馨。 奶娘将我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只是没承想,这么好的人,却因我丧了命。 8. 距离契丹破羌城已经过了一个月。 这段时间我都被困在父兄和谢长宴身边来回转,逃不脱他们的牢笼。 我看着苏馨依偎着父兄,讲着小时候的趣事。 偶尔不得不提到我,父兄都会露出厌恶的表情。 忽然,我爹感叹了句: 「要是只生了馨儿一个就好了,这样咱们一家人也就美满了......」 苏礼显然也被说中了心事,反应更为激烈。 「早知道当初就该把她掐死在腹中,生出这样一个怪胎来,除了军事上有点天赋,其他都......」 苏礼说话声戛然而止,三人对视了一眼。 苏馨笑着出声:「最近天凉,哥哥可能有些嘴快。那军事上有天赋的不是我嘛?三擒敌军首领,打过近百场胜仗,都是我做的。」 苏礼附和似的点了点头,我爹罕见地有点沉默。 他突然扭头看向苏礼:「苏玥寄信回来了嘛?」 苏礼身子一僵,细算着时间:「已经有一个月没收到信了。」 是啊,之前我想抓住仅存的一些温暖,每个月都会寄信回来。 想跟他们分享我的生活。 苏馨脸上闪过一丝烦躁,靠在了苏礼肩上。 「妹妹她最擅长的不就是这些吗?可能就是故意不写信,让你们以为她遇到什么危险了,然后想你们过去看她。」 苏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她谋划颇多,谁知道这是不是她的计谋。」 我勾起一抹嘲讽。 是,我心思恶毒,所以战死沙场是我罪有应得。 晚上,苏馨又陪着谢长宴上了摘星阁。 乐团作舞,苏馨伴奏。 谢长宴坐在她身边感叹。 「还好有馨儿你,我才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得这么安稳。」 苏馨羞涩地靠入他怀中,声音娇软:「这些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我隔空又扇了他几巴掌。 「急报!」 一道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 「羌城已于一个月前失守,如今契丹一族已连夺数城!」 我的眉头终于舒展,消息终于传来了啊。 谢长宴脸色一白,着急忙慌地一下子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我翻了个白眼,现在知道慌了? 「苏玥呢?」 「什么苏玥?羌城只有主将苏馨,也就是皇上您的贵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