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语幽还是抱着姩姩进了卫生所,直奔冷库。 刚到冷库门口,就迎上了身着白大褂的贺司琛。 贺司琛是她的同事,也是她来了辽东之后唯一能说上话的人。 贺司琛笑着开口:“姜同志,你怎么带着孩子来……” 他话说到一半猛地愣住,紧接着瞳孔骤缩。 身为军医,他一眼就看出姜语幽怀里的姩姩没了生机。 他瞬间颤声道:“姜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姜语幽却不想过多跟外人说家事,她只是低声道:“贺同志,我能让姩姩在这里待几天吗?等我准备好丧仪就带她走。” 贺司琛感受到她的麻木,根本不敢多问,赶紧拿出钥匙打开了冷库的门。 “姜同志,你在这个冷库存放单上签个字就好了。” 姜语幽在那张条子上一笔一划签上自己的名字。 她会永远记得,存放女儿尸体使用冰柜的时间,是:1980年3月23日。 姜语幽找了个冰柜,将姩姩小小的身体放了进去。 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着的还是文思思不要的衣服。 那一瞬间,她的心脏仿佛被一把利刃刺穿。 她不止一次因为姩姩衣服的事情和齐凌云吵架。 可每次姩姩都拉着她的手奶声奶气的说:“妈妈,我觉得这个衣服很好看。” 这话让齐凌云更加理直气壮:“姜语幽,你还不如一个孩子懂事!” 可齐凌云又哪里知道,姩姩有多少次都躲在一旁羡慕的看着他把好东西送给文思思! 想着,姜语幽感到自己被窒息感包围。 她伸出手将姩姩凌乱的头发整理好:“姩姩,妈妈这就去给你买漂亮衣服。” 她再也不想她的姩姩受委屈了。 她跟贺司琛道别之后,就匆匆朝卫生所外走去。 只是刚踏上走廊,就看见齐凌云拿着两串糖葫芦走了过来。 “姩姩呢?她在哪个病房,我和你一起去看她。” 姜语幽摇了摇头,轻声道:“齐凌云,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闻言,齐凌云脸色冷下去。 “我是姩姩的亲生父亲,你凭什么阻止我见她?” 他举着糖葫芦有些不耐:“快点,我答应了要给她带糖葫芦的。” 姜语幽心尖一刺。 爱吃糖葫芦的是文思思,不是姩姩。 但只要是齐凌云给的,哪怕再不喜欢姩姩都会欣然接受。 她还记得自己问过姩姩:“你不喜欢为什么不和爸爸说?” 那时姩姩笑的天真:“因为只要我听话爸爸就会多喜欢我一点,也会回到妈妈身边呀!” 姜语幽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伸手将齐凌云手中的糖葫芦挥到地上。 “齐凌云,姩姩她根本不爱吃这个!” 齐凌云看着地上被摔碎的糖葫芦,面色不悦。 “你又发什么疯!姩姩每次都吃的干干净净,怎么会不喜欢?” 或许是这边的动静太大,沈汐瑶走出了病房。 她看着这一幕,连忙上前,一脸歉意的看着姜语幽。 “不好意思啊姜同志,我们娘俩又给齐同志添麻烦了。” “我保证,等思思腿好了我就出去找一份工作,保证再也不打扰你们了……” 齐凌云却沉声开口:“沈同志,这是她自己的问题,跟你们无关。” “你别担心,养一个孩子还是两个孩子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姜语幽再也听不下去,径直转身离开。 她去了镇上最大的成衣店,买了一条款式最新的小裙子。 然后回到冷库,细致的帮姩姩穿上,将旧衣服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听见声音的贺司琛走进来,不由问道。 “姩姩都这样了,你丈夫呢,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处理姩姩的后事吧。” 姜语幽握着姩姩冰冷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司琛意识到什么,震惊开口:“难道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姜语幽垂下眼:“我会找机会告诉他的。” 看着她心如死灰的样子,贺司琛也不好再多嘴。 一直到晚上姜语幽才从卫生所离开。 回家却看见了沈汐瑶正在灶台前忙前忙后,宛如这个家的女主人。 看见姜语幽回来,沈汐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道。 “姜同志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着来做顿饭感谢一下齐大哥这段时间的照顾。” 姜语幽刚要开口,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巨响。 她神色大变,那个方向是……姩姩房间! 姜语幽几乎是冲进了房间,眼前的一幕让她目眦欲裂。 姩姩的东西全部被翻的一片狼藉,而文思思正穿着鞋踩在姩姩床上! 她气的浑身发抖,直接上前拉住了文思思:“你在干什么!” 文思思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不过三秒,齐凌云从门外冲了进来。 他用力推开姜语幽,怒目而视:“她只是一个孩子,你和她计较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