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是一个汽车模型。 看喜好,是孟文朗儿子的东西。 孟鹤青忍不住嘲讽的笑。 这对母女还真是深情,连他的儿子都爱屋及乌。 小婉见他笑,不舒服的皱眉,“明天之前我就要看到好的,现在立刻把这个修好。” 孟鹤青冷淡的移开目光,“我不会。” 这款汽车模型零件复杂,要想修好绝非一朝一夕的事。 他刚刚在外面冻了三个小时,手脚冰冷僵硬,根本做不了。 小婉却怒了:“你怎么这么没用,什么都不会,我都答应小柏哥哥了,明天拿一个好的给他,你今天必须做!” 孟鹤青声音很冷:“小婉,我是你爸,不是你的保姆!” 他很少有对小婉严厉的时候。 小婉继承了母亲的高智商,学习方面几乎不用他操任何心。 因此,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充当大后方的职责,照顾小婉的生活起居。 小到衣食住行,大到健康状况,全部做的无微不至。 可就算如此,小婉也总是对他不满。 习惯了他的付出,便越来越心安理得的提出各种要求,理直气壮的让孟鹤青为她做任何事。 从前他处处忍耐,但现在,他不想忍了。 白染星从厨房出来,对小婉说:“今晚让爸爸休息,明天再做。” 这个时候,白染星好像又恢复了好妻子的模样。 她塞了一个热水袋在孟鹤青怀里,想去握他的手,“何必和小孩子生气。” 孟文朗微微后撤,躲过她的动作。 声音很平静:“我没有和她生气。” 他只是通知小婉,以后不会再给她做家庭保姆了。 白染星的手僵在半空,最后又收回。 沉默中,有种令她无所适从的氛围,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白染星皱眉,她从没见过孟鹤青这样子,在她的预想里,孟鹤青应该会大吵大闹,责怪她,怨恨她,最后再妥协。 但现在,他越过所有步骤,平静的接受一切。 就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样。 “先吃饭吧。” 白染星转移了话题,从厨房端出一份鱼汤。 第一碗盛给了孟鹤青。 “喝点汤暖暖身子,你不是最爱喝鱼汤吗?” 孟鹤青看着碗里奶白色的汤,鱼肉软嫩,汤汁鲜美。 是白染星最擅长的一道菜。 只是...... 孟鹤青心里泛起苦涩。 “喜欢喝鱼汤的,是孟文朗。” 白染星的动作微顿,然后若无其事的说:“你们是兄弟,喜好应该相似。” 孟鹤青自嘲的笑。 他和孟文朗的喜好完全不同。 但白染星只记得孟文朗的。 她那个平时只记实验数据的脑子,却专门腾出了一块地方,记有关孟文朗的一切。 这次孟鹤青低头说:“我最讨厌喝鱼汤。” “我讨厌鱼汤里的腥味,难闻,恶心,喝一口像在喝泔水。” 白染星的动作没停,只是平静的说:“吃鱼对心脏好。” 孟鹤青握着勺子的手收紧,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 孟鹤青没再说什么,硬着头皮把一碗鱼汤喝下去,转头去了房间。 结婚八年,他和白染星都是分房睡。 因为白染星说她睡眠浅,所以他就自愿去睡客房,一睡就是八年。 其实只是不想和他同床共枕吧。 不过事到如今,孟鹤青也不在乎了。 次日一早,孟鹤青睡的头昏脑涨,正迷迷糊糊不知是何时。 外面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爸爸,坏爸爸,你怎么还没起来给我做早饭!” 孟鹤青身子重的厉害,勉强爬起来,才发现已经八点。 小婉七点半上学,以往他都会在六点前起床,准备早餐和她上学要带的东西。 他打开门,小婉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 七岁的女孩已经有些力气了,孟鹤青疼的后退几步,扶住门框才没摔倒。 “你妈呢?” 客厅里空荡荡,房间里也没人。 小婉理所当然的说:“妈妈要上班,她工作很忙的,哪像你整天在家什么也不干,就连给我起床做饭都躲懒。” 白染星确实很忙。 作为江城最顶尖医院的心外一把刀,她工作起来简直废寝忘食,完全忽略孩子和家庭。 小时候小婉生病,他独自带着孩子去挂号,上上下下的跑,累的满头大汗,最后小婉好了,自己却病了。 白染星得知后,只是冷淡的说了句:“下次这种事,记得叫保姆。” 一句保姆,说的轻飘飘。 她没带过孩子,当然不知道,孩子生病的时候,家长有多担忧。 保姆只能承担跑腿的工作,可孩子的陪伴,照料,他怎么能放心保姆来做。 这些白染星都不懂,只会怪他没苦硬吃。 而现在,小婉也这么觉得。 “文朗叔叔说的对,你就是个懒鬼,废物,根本不是个好爸爸!” 童言无忌最伤人。 孟鹤青看着她,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明明小时候还会抱着他的脖子,甜甜的叫他爸爸,信誓旦旦的说,要做爸爸一辈子的小棉袄。 怎么如今,成了这幅样子。 孟鹤青惨笑:“小婉,你看不到我生病了吗?” 小婉这才发现他脸色不好。 她皱着眉,眼神和白染星一样的冷漠,没有关心只有不悦。 “真笨,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连健康管理都做不好的人,不配当我的爸爸。” 说完,小婉背着书包离开了。 孟鹤青站在门口,头昏眼花,慢慢扶着门框蹲下来。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孟鹤青站在原地,苦涩的想:很快,我就不是你的爸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