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澜的手落在半空,顿了一瞬。 “往后不要和外男独处一起,这次若不是我来得及时,否则你当如何自处?” 听了这话,陆昭阳心凉如水。 凌墨澜连问都不问一声,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是和外男在幽会。 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他就是这样看待她的? 若是从前,她定会委屈难受。 可现在,她那跳动的心早已平寂如死水。 “以后不会了。” 陆昭阳轻轻点了头。 还有七天她便会离开。 自己解释再多,他也不会信,又何必自取其辱。 等回到西梁,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什么误会和真相,都不重要了。 一阵风吹来,将炉子里的香味吹得更为浓郁。 凌墨澜闻到这味道,轻轻皱起了眉头。 “你还在病中,不宜点安神香。” 说着他走到香炉前,揭开炉盖,却发现香灰里有一张残缺的字条。 只一眼,他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他捏着字条,转头看向陆昭阳,厉声质问。 “你背着我和一个西梁男人私下传情?” 陆昭阳心下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手里捏着的残缺字条,唯有‘西梁’二字。 笔道苍劲有力,一看便是男子字迹。 看到字条上的前言后语都烧掉了,她的心神微松。 “是我练字的废纸罢了,师父多心了。” 听了她的解释,凌墨澜没有细究,缓和了面色。 “你好生修养,得闲我再来看你。” 说完这些,凌墨澜负手离去。 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陆昭阳心中又是一酸。 从“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开始,一撇一捺、 自己会写的每一个字,都是凌墨澜一笔一划教的。 他竟然认不出自己的字迹,真是可笑。 不被放在心上的人,大抵永远都不会被真正关注。 陆昭阳走到书案前,铺纸磨墨。 然后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七”。 距离她离开,只剩下最后七天。 看着这个温婉秀气的“七”,她眼眶又红了几分。 一夜无眠。 翌日,陆昭阳起来第一件事,便是来到书案前,接着书写下一个大字“六”。 侍女香灵好奇问她:“小郡主,您为何练这么简单的字?” 陆昭阳笑了笑,没有回答。 简单么?或许吧。 离开他,也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等到最后一天,她收拾好行装,抹去一切自己存在的痕迹,就可以无牵无挂的走了。 一整个上午,陆昭阳都在收拾屋子。 绣绷上还在绣着的香囊,是原本要给凌墨澜的生辰礼物,如今也没有送的必要了。 博古架上摆着的青花瓷花瓶,是去年和凌墨澜一同烧制的。 此刻看着碍眼,直接摔碎了丢进灰坑。 还有笼箱里满满当当的衣服,她也全都清理扔了出去。 以后回了西梁,做回她的帝姬。 这些齐国服侍,统统都不需要了。 忙完一切后,陆昭阳正在书柜前清理书本。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抬起头,看到齐玉姝不请自来,正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昭阳见过公主。” 陆昭阳放下书籍,屈膝行礼。 齐玉姝温和一笑:“一家人,不用如此多礼。我听阿澜说你病了,特意来瞧瞧。”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书翻了翻,柳叶眉微挑。 “本以为你在看四书五经,没想到看的是凤求凰,不知你爱慕的是哪位少年郎?告诉本宫,本宫定为你做媒。” 陆昭阳下意识蜷紧袖中的手指,平静回答:“多谢师娘好意,昭阳并没有心上人。” 话音刚落,却见齐玉姝眼神幽深了几分。 “可本宫怎么听说,你及笄那年偷爬了你师父的床,早已心悦于他?” 气氛骤冷,陆昭阳垂下眼眸,再次重申。 “坊间传闻不可信,昭阳只当战北王是师父,绝无爱慕之意。” 齐玉姝盯着她看了许久,意味深长地握紧了她的手腕。 “山鸡哪能和凤凰相争,本宫希望你记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往后不管你喜欢谁都不能喜欢你师父,他是我看上的男人——” 音落,她掌心猛的用力,掐得陆昭阳一双手都变了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