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舞者这条路,蒋丽荞走了两辈子才走到。 当她站上国家剧院的舞台,拿到舞者最高荣誉后。 专栏记者问她:“蒋女士,一路走来,你认为自己最想感谢的人是谁?” 蒋丽荞想了想,笑着回答:“我的前夫吧——感谢他心有所属,和我离婚。” …… 1988年,天津,大年初一。 巷子里家家户户鞭炮热闹,唯有蒋家挽联雪白。 蒋丽荞飘在花圈上空,无知无觉。 对,她死了,死在33岁这年。 灵堂寂静,她看见自己的母亲和前夫高展年站在她的遗像前。 这两人一块出现,蒋丽荞并不意外。 毕竟蒋母向来看重这个年纪轻轻身价上亿的香饽饽女婿,对高展年好得像是对亲儿子。 她意外的是——高展年会来看自己这个前妻。 毕竟,如今铺天盖地的都是商业大鳄高展年向著名歌星姜明姗求婚的新闻。 婚期将近,他还来这种晦气的地方? 蒋母还在号哭:“我可怜的女儿,你要是听展年的,哪里会这样啊……” “你要听展年的”是蒋母最常说的话。 除此之外,还有“一定要好好对展年”“什么事都没有家庭和展年重要”。 蒋丽荞发现,自己生前就像个没主见的木偶,围着高展年打转。 转到最后,丈夫和自己离了婚,另娶他人。 甚至离了婚还要受前夫可怜、住在他安排的房子里,活得像个笑话。 可是,谁让她放弃了文工团的工作…… 这样想着,蒋丽荞又见蒋母拿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她眉心一跳,视线不受控地黏在了上面。 蒋母打开盒盖,蒋丽荞就见里面装的是她从小到大的奖状和荣誉,蒋母却把这些都掀起,拿出最底下的信件来。 蒋丽荞顿时觉得被重重锤了下,呼吸不畅。 土黄色的信封上,还能看见【总政话剧团邀请】的字样。 8年前,1980年总政话剧团改制,便从各地的文艺团吸收人才,她还为自己没收到邀请遗憾难过了许久。 没想到是收到了,被自己的母亲藏了起来! 蒋母将信件放进火盆里,哭着说:“丽荞啊,你别怪妈,妈也是不想你跑太远……” 高展年面上没有丝毫惊讶,一副早就知道了的表情。 他淡声劝慰:“姨,丽荞不会怪你的,您也别太伤心,身体要紧。” 分明已经死去,蒋丽荞却感受到从灵魂深处冒出的寒意。 母亲瞒下她未来的事业,那时还是丈夫的高展年,怎么能这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从前的温情,此刻都和利剑一般,狠狠扎进了蒋丽荞的心里。 她冲向火盆,不顾那燃烧着的火。 可手伸进去,却连灰烬都摸不到。 是了,她已经死了。蒋丽荞颤抖的收回手,崩溃地哭出声。 她想:“如果还有下一世,我蒋丽荞绝不要再做一个‘好妻子’‘乖女儿’!” 阴沉的天空忽然一道惊雷,蒋丽荞惊骇抬头,却忽然眼前一黑。 …… 不知身处黑暗多久,蒋丽荞才猛然惊醒。 她剧烈地喘息着,耳边的声音渐渐变大:“这衣服坏了……” “我眉毛画歪了……” 搬衣服架的、化妆的,乱糟糟一片。 蒋丽荞抬眼,在镜子中看见了自己——两条长辫子,白领绿裙。 是话剧《报春花》女主角的装扮!那么她现在,竟然是在阔别十年的文工团后台! 蒋丽荞恍然转头,看见一旁的日历。 1980年12月1日! 她竟然回到了和高展年结婚的第三年! 愣神间,有人叫她:“丽荞,你家高老板来看你了!” 蒋丽荞下意识起身,门口的男人撞入她视线。 轮廓深邃,黑色的毛呢风衣,称得高展年越发身姿挺拔,冷峻沉稳。 如今高展年已是国内最大的服装公司的老板,事业有成,大有名望。 往后只会愈发水涨船高。 可上一世灵堂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蒋丽荞只觉身心寒凉。 她问高展年:“你怎么来了?” 蒋丽荞向来热切,这平静的态度让高展年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他淡淡道:“文工团年末的汇报演出,理应来看看。” 看看? 是来看她,还是来看姜明姗呢? 蒋丽荞思绪翻涌,面上却平静点头:“好。” 报幕员喊着:“话剧《报春花》,准备了!” 蒋丽荞转身,没再看高展年一眼,和大家一起上了台。 虽然已经很久没登台,但走位和台词,蒋丽荞仍是烂熟于心。 一出结束,台下掌声雷动。 下台时,蒋丽荞看见高展年手里捧了束花。 红玫瑰、白百合,开得热烈,蒋丽荞脚步停住。 却见高展年直接越过了她,将花送给了她身后的人。 在满场的惊羡声中,蒋丽荞怔然转身。 就见身穿群演服装的姜明姗捧着花,笑意娇羞。 蒋丽荞这才想起,这时的姜明姗还不是被高展年捧得大红大紫的歌星,只是文工团的小配角。 她将心里那些苦涩和难受掀过去,却突然感觉面前一阵风刮过。 竟是蒋母扑向了姜明姗,口中大喝。 “小狐媚子!敢勾引我女婿!” 小说《蒋丽荞高展年》 第1章 试读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