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半年,国外的第三次短信发来时,纪念韵终于改变了自己的回复: “我接受出国治疗。” 对方的聊天框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最后才发来一句话: “可是手术风险太大......阿韵,你可以先到我们身边来,我们都很想你,手术以后再说。” 纪念韵抿了抿唇,回复: “可是,我只想治好自己。” 对方着急地打来一个电话,但又想到了什么,马上挂断,最后只回了一句“好吧”。 纪念韵轻轻笑了。 她知道对方在顾虑什么,无非是忽然想起她是个哑巴,不能打电话,怕伤了她的心。 其实没什么的,纪念韵想,十二年来不能开口说话,她早就习惯了。 真正能伤到她的心的,自始至终都只有那个男人。 封临漳,她的哥哥,也是......她暗恋许久的人。 她八岁时被从孤儿院领回,比她大两岁的封临漳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表现出大哥哥的样子,连父母偶尔的训斥他都要挡在她前面。 他们兄妹两个形影不离,纪念韵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时,除了封临漳就没有考虑过其他男孩。 可惜......她不会说话,没法亲口对封临漳诉说自己的喜欢。 而现在,她依旧不能,也不打算再说了。 因为封临漳几天前带回了一个女朋友。 他牵着那个女孩的手,带她跨进了自从父母去世后一直只有他们两个的家。 纪念韵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甜蜜的两人,她用手语比划着: “她是谁?” 封临漳笑着看向身边带着疑惑表情的女生,低声给她翻译。 可在这之前,他每次看到她比划的手语,都会第一时间先回答她的。 他回答的时候,旁边的人会像这个女生一样疑惑,那时纪念韵心中就会升起一种奇妙的满足感,好像这是她和封临漳两人的小世界。 但现在,这个小世界被打破了。 她看着封临漳向她介绍着自己,好像自己才是他们的小世界的外来客。 女孩听了解释,温柔地笑了: “是念韵啊。” “我叫邱婉柔,是......你哥哥的女朋友。” 说着,她害羞地看向身旁帅气的男孩。 纪念韵焦急地看向封临漳,可对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看着她的眼睛读懂她的情绪,而是宠溺地捏了捏邱婉柔的脸。 为什么? 纪念韵眼睛里泛起泪花,但又不想让他们看到,便转身回了房间。 房间的窗户开着,书桌上的稿纸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她看着上面一个个亲手写下的“哥哥”,恍惚中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两年前,十七岁的她拿着这些稿子兴奋地给封临漳看,亮晶晶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表情。 封临漳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们家念韵都要成作家了。” 纪念韵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那是以她对封临漳的暗恋为原型的小说。 封临漳细细翻着,脸上的表情像往常一样,温柔而骄傲。 可这不对,纪念韵想要的是不同寻常,是欣喜......或者一点点对于发现妹妹心思的恐慌。 可是这些都没有,他只是把它们折起来,还给了她,告诉她写得很好,就像平常夸她一样。 纪念韵焦急地比划着: “我喜欢你。” 封临漳怔了下,随后说: “我也喜欢你。” 她欣喜若狂,几乎当场就要抱住他,可他的下一句话,却给她泼下了兜头冷水。 “哥哥当然是喜欢妹妹的。” 她一下子愣住了,拼命比划着想告诉他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是爱人对爱人的喜欢。 可封临漳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转身回房间: “早点睡,我要写歌了。” 纪念韵那时以为他当真没有明白,所以又来来回回地表了很多次心意,但都被封临漳一笑带过。 她气鼓鼓地打着手语告诉封临漳: “等我能说话的那天,我要亲口对你说。” 可她看到邱婉柔俏皮地朝封临漳比了个心的手势,封临漳就给了她落在侧脸的吻作回应。 原来,他明白,他也知道她的心意。 可是......他不喜欢,不愿意,所以他把她说不出来的话,当作玩笑糊弄过去。 纪念韵哭了一整晚,想了一整晚。 她决定以后就只当封临漳的妹妹,接受出国治疗,亲口对封临漳说出“我爱你”。 只代表妹妹对哥哥的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