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南从不会让她夹在中间,每次不管孙母骂的多难听,哪怕当着面骂他是个废物,俞南也从没当面反驳过,大都只是一笑了之。 孙念珍正出神,杨援朝走到她跟前,眉梢鼻尖通红, “我知道我现在没用了。” “只会给你添麻烦…” “今天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打算结婚了。” “公安局副队长有个大姑,六十三了是个瘫子,我打算倒插门过去伺候她,也就能解栋梁的燃眉之急了。” “就是结婚人家说想要我给点粮票做彩礼,我自己这个月不够…你这儿能不能…” 往常别说是跟这样的人结婚,就算是杨援朝偶然提出哪个女人在追求她,孙念珍都会像只好斗的鸡。 粮票什么的更不用杨援朝主动开口,发下来就巴巴送过去。 可现在她习惯性的掏兜,被孙母一把按住。 “你给他你这个月喝西北风啊!” “每个人每个月的定量就这么多!你又不是跟我闺女结婚!凭啥要我闺女贴补你!” 孙念珍突然想,这个月俞南走了,他的粮票也不会再给自己。 当初为了让杨援朝不再娶,孙念珍承诺, “只要有我在,保证你们爷俩受不了委屈。” 这几年她这么说也确实做到了,甚至没觉得多辛苦。 现在想起, 她把口粮均给杨援朝父子,是俞南宁愿自己饿的半夜喝凉水也要紧着孙念珍吃饱。 猪肉、香油、雪花膏、自行车、房子… 孙念珍支配自如,却丝毫没觉得自己过的多艰难。 竟都是俞南一直用自己的份额在贴补自己。 她一心不想让杨援朝父子受委屈,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的英雄后面是俞南在支持。 现在俞南不在了,她这个“英雄”显出了狗熊的原型。 杨援朝和孙母两个加起来快要一百岁的人叽叽喳喳的像是一百只鸭子。 孙念珍突然看到挂在墙上的日历,被孙母扯到的今天,一道深深的折痕。 在她忙着为杨栋梁的事儿奔走时,俞南不知什么时候回家把属于他为数不多的东西都带走了。 干净的像他从来没有出现在孙念珍的人生中。 那道折痕,是俞南留在这个房间最后的痕迹。 孙念珍突然很想俞南,想念那个想和她一心一意过日子的男人。 甚至想要这一秒就狠狠扎进男人的怀里...... 孙念珍鼻头一酸,她要去找俞南! 她想,好好过日子了。 ...... 人都说援西苦,来了之后俞南才知道是真的苦。 一眼望不到边的盐碱地,连水都苦的发涩。 漫天风沙席卷,遮天蔽日,像是奔涌而来的怪物大军,轻而易举的将他们费劲千辛万苦栽下的树苗摧毁。 “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人狠狠地吐出嘴里的沙子,接过俞南递过来的水。 “阿南,我看咱们援西的这帮人里就属你心态好!” “这么苦的日子还能整天笑呵呵的。” 俞南还是笑, “苦吗?我不觉得。” 条件艰苦,但没了看不完的脸色,没了无穷无尽的委屈,没了孙念珍、杨援朝的乱遭事儿,俞南第一次觉得自己又活的踏实了。 另一男人推了俞南一把打趣, “要有个美女团长为了我大老远来这鸟不拉屎的地儿,我能比阿南笑的还大声!” “那么优秀,上周又去开表彰会了吧!” “就是!听说那个韩团长可是放弃了进京的机会,主动申请加入建设兵团的!” “阿南!你到底跟不跟韩团长好啊!你要不行我可上了啊!” |